其後竟先登第。及再知貢舉,而勉方以明經充選,詔下之日,勉大悔而歸。贄聞之,亟命親厚者召還,俾復就選,遂得中第。然則郭之所長,終可掩乎?今復賴之,得無愧乎?惜其不知前輩同學,未嘗不相親厚也。昔韓億少與李若谷同學,又嘗同途赴試,共有一被一氈。每出謁,則互為僕從。是年,李先登第,受許州長社簿。將之官,李自為其妻控騾,韓從後為負一籠。既至界所,惟餘八百見錢,中分為二,一哭而別。明年,韓亦登第,後皆官至參政,世為婚姻,有相謗。乎?又如趙安仁少嘗與宋元興同學,元興蚤世,裔嗣衰替。安仁既貴,屢以清俸濟之,又為訓其諸子,手寫《周易》、《論語》、《老子》、《孝經》。凡七子,人各授以一怢。此則尤能不忘同學於既死之後者也。彼不忠厚者,烏足以語此哉。
  贊曰:
  儀泰交訾,敗於傾覆。涓臏胥忌,喪身刖足。相觀而善,道盛化熟。借使非才,石可攻玉。須友以成,千祿百福。
  虛誣詐偽。
  傳曰:虛也者,漫浪不根也。誣也者,妄有污衊也。詐也者,詭計百出也。偽也者,矯飾過情也。離而言之則有四,合而言之皆不誠也。大抵誠者,天之道也。思誠者,人之道也。今乃捨誠而習,為虛誣詐偽,即是戾天之道,而失人之道也。既戾天道,又失人道,不入三惡,其將何歸?是故藥山曰:欲識餓鬼道者,即今之多虛少實,令人不信者是。藥山曰:你欲識地獄道,只今鑊湯煎煮者是;欲識餓鬼道,即今多虛少實、不令人信者是;欲識畜生道,見今不識仁義、不辯親疏者是,豈須披毛戴角、斬截倒懸?欲識人天,即今洗淨盛儀、持缾摯缾者是也云云。夫多虛少實,在虛誣詐偽中,特四之一耳。其從墜之速,尚至如此,況兼其四,而皆犯之乎?從墜之說,姑置勿論。且以一二誠實之士言之,庶幾皆知自克。昔李及為監司,既替登對。神宗問曰:麥價幾何?及曰:臣於職事,無不盡公,獨不知麥價耳。他日欲得一官,為諸路按察,宰執屢薦其人,終不能當上意。一日,上自言曰:向時不知麥價者為誰?宰執問故,上曰:朕欲周知四方利病,須忠誠信實人,方可委任。如麥價不知,有甚撰一箇不得。於是召及,遂蒙信用。王隱者,本皇城司一徤步也。時河決大發,丁夫隨處築塞。上遣數輩徤步,往來偵視。先有兩輩至言:决流已塞,水復故道。俄而隱至,其言亦然。既而又曰:初來時,頗覺津流未斷,恐尚煩聖慮。上怒拘之。少頃報至,則水勢暴猛,復衝壞大揵,橫注數郡矣。上因召隱慰諭,立遷小校,自是補擬校列,多蒙超擢。及東宮擇親衛指揮使,已得劉謙,尚闕一名。上曰:王隱誠實可用,即已補之。其後,位至侍衛步軍都指揮使、保寧軍節度使,得任子恩,前後凡一十七人。然則二公誠實,豈不愈於虛誣詐偽,而速入惡趣者乎?
  贊曰:
  不誠無物,命之曰虛。言不可復,其實也誣。偽則奪真,詐反近愚。以此行已,誰食其餘。骨肉猜阻,況於國都。
  攻訐宗親。
  傳曰:《禮》曰:親親,則諸父昆弟無怨。所謂親親者,各親其親也。身既列為族屬,上復同乎祖先,其可不相親乎?求之前輩,無若范文正公言之最為切當也。文正曰:吾之宗族,居於吳中者甚多。在吾固有親疏,在祖先視之,則均為子孫,無親疏也。且祖先以來,積德凡百餘年,至吾身而後發。今為大官,若或獨享富貴,不復少卹宗親,異日何以見祖先於地下?今日亦何顏以入家廟乎?是故恩例俸賜,必以均及宗親。又於姑蘇近郊,買良田四十頃為義莊,以養羣從之貧者。且擇長而賢者一人,主其出入。每人日給米一升,歲給縑一四。乃至嫁娶喪葬,肯有贈給。其子純仁,尤能克紹其志,惟守廉儉,俸祿所得,盡以廣義莊,前後任子之恩,必先及疏屬。身歿之日,勿子五孫尚有未官者。如公父子,其於親親之說,可謂允蹈者也。又如彭尚書思永,其撫宗族有恩。張康節公昇,常分俸以及九族。趙夫又世開,嘗捐金以賙族人之貧不及筭者。吾恭安公存,嘗收 族人之孤嫠者,為之 娶。此亦能親親者也。既能親親,何自而有攻訐之失乎?所謂攻訐者,即今之彼我必爭,絲毫必校,或相忿嫉,或相傾奪,皆是也。不待如何,然後謂之攻訐也,戒哉。
  贊曰:
  己惡當攻,待人必恕。以訐為直,聖人所惡。於厚者薄,尤可愧懼。根本平時,視若行路。不務睦蘇,彝倫攸斁。
  虛靜天師頌
  人之一性,湛然圓寂。涉境對動,種種皆妄。一念失正,即是地獄。敬誦斯文,髮立汗下。煨燼心火,馴服氣馬。既以自鏡,且告來者。
  太上感應篇卷之七竟
  太上感應篇卷之八
  李昌齡傳 鄭清之贊
  剛強不仁。
  傳曰:孔子以剛為近仁,太上以剛為不仁,聖人之言,豈相戾哉。孔子所取之剛,乃剛毅之剛,確然不奪乎內,君子之剛也,有殺身以成仁,故曰近仁。又曰根也,慾焉得剛。太上所戒之剛,乃剛強之剛,忿然常見乎外,小人之剛也,凌人暴物,焉得仁哉,故以不仁。又曰強粱者,不得其死。又曰:堅強者,死之徒。大抵剛強之剛,不能自戒,則便有不仁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