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,為而不恃,長養萬物,不求恩報,而萬物感其覆育,自有恩生。
  疏曰:天地萬物,自然有之。此皆至道之所含育,不求恩報於萬物,萬物承天之覆育,自懷恩於天。故《老子》言: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。
  迅雷烈風,莫不蠢然。
  迅雷烈風,陰陽動用,人自懷懼,蠢然而驚。
  疏曰:迅雷者,陰陽激搏之聲也;烈風者,《莊子》言:大塊噫炁,其名為風。凡此風雷,陰陽自有,本不威人,人自畏之,莫不蠢然而動,懷驚懼也。此言道德之君,撫育萬靈,同天地之不仁,則大地、人民、禽獸、草木皆自歸恩於君,感戴如天,各守其分,各安其業,无不逍遙也。明君但施其正令,以示國章,兆人睹其威命,如迅雷烈風,莫不蠢然而動,咸生恐懼之心,各自警戒,各自慎行也。以此治軍,則將勇兵強,上威下懼,必能誅暴定亂。故言:下有強兵戰勝之術也。
  至樂性餘,至靜則廉。
  至尚廉靜,則心无憂懼;情懷悅樂,而逍遙有餘。
  疏曰:至樂者,非絲竹歡娛之樂也。若以此樂必无餘。故《家語》云:至樂无聲,而天下之人安。《三略》云:有道之君以樂樂人。此言賢人君子以心平性正,不欺於物,不徇於時,理國安家,无淫刑濫罰,不越國章,身无過犯,无所憂懼,自然心懷悅樂,情性怡逸,逍遙有餘。豈將絲竹歡宴之樂而方比此樂乎?至如古人鼓琴拾穗,行歌待終,故曰:至樂性餘也。至靜,則廉者既不為小人,絲竹奢淫之樂,自保其无憂无事之歡。如此則不為聲色所撓,而性靜情逸,神貞志廉也。亢倉子曰:貴則語通,富則身通,窮則意通,靜則神通。引此四通之體,義存乎一,故謂至樂至靜也。人能至靜,可致神通,是名至靜則廉也。夫將帥之體,貴其廉靜,杜其喧撓,賞罰不差,父子為軍,心懷悅樂,性多餘勇,然可摧凶剋敵,功業必成。故曰:下有強兵戰勝之術也。夫能棲神靜樂之間,謂之守中,六情不染,二景常然。
  天之至私,用之至公。
  天道幽隱,不可窺測,至私也;萬物生成,聖功顯著,至公也。
  疏曰:天者,至道也。言至道包含萬類,幽深恍惚,无有形段,不可窺測,是名至私。私者,隱匿之義也。能於杳冥之中,應用无窮,生成萬物,各具形體,隨用立名。乃至公也。公者,明白顯用,眾可觀之義也。此言道德之君,智慮廣博,包總萬機,智謀巧拙,進退可否,悉能私隱於深心,人不可得而窺之,是至私也。及其動用,觀善惡,察是非,施政令,行賞罰,顯然明白,為天下之可觀,乃至公也。故曰:天之至私,用之至公也。為軍帥之體,能用以隱密,機數難窺,取捨如神,威恩顯著,上清下正,將勇兵強,剋敵摧兇,功業盛茂,故曰:下有強兵戰勝之術也。
  禽之制在炁。
  鵬搏九萬,積炁而昇;蜩鳩搶揄,决起而上。皆能制炁,進退而自由也。
  疏曰:禽者,羽化百鳥之類也。炁者,天地陰陽之炁也。人之運動,皆以手足進退為利;禽鳥運動,皆以翅羽鼓炁。心動翅鼓,無所不之,上下由之;況人最靈,不能善用天機道德之炁,固躬養命以致長生久視乎?若人善能制道德之炁,則遨遊太虛,禽鳥不足比也。為軍帥之體,善用五行休王之炁,能知陰陽制伏之源,則摧兇剋敵,不足為難。故曰:下有強兵戰勝之術者也。
  生者,死之根;死者,生之根#1;
  愚人徇物而貪生,違生之理者促壽;賢人損己以求道,德其妙者固躬而不亡。
  疏曰:此言人之在世,貪生惡死,皆自厚養其身,恐致滅亡也。鞠養身命,必須飲食衣服,此亦天然自合之理。故《莊子》言:耕而食,識而衣,其德不離。織而衣,耕而食,是謂同德。故知人生必資衣食之育養也。然在於儉約處中則吉,若縱恣奢溢過分則凶,而反害其生也。至若上古之人巢居穴處,情性質朴,亦不知有長生短促之理,任自然,而逍遙,年壽長永;後代真源道喪,浮薄將興,廣設華宇,衣服紈綵,滋味餚膳,越分怡養,恐身之不康,殊不知養之太過,役心損慮,反招禍患,為促壽之根本。故曰:生者死之根,死者生之根者。至如道德之士,損己忘劬以求長生之術,或則飡霞服炁,辟穀休糧,心若死灰,形同槁木,世人觀之,必死之象,殊不知長生之根本也。故曰:死者生之根也。夫將帥之體,能知倖生即死,必死而反生者,則全軍保眾,為良將焉。故兵術曰;致兵於死地而反生。此是強兵戰勝之術也。《莊子》曰: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也。
  恩生於害,害生於恩。
  君子勉善而感恩,恩生於害也;小人辜恩而起害,害生於恩也。
  疏曰:此言人心向背,恩害互生也。本來無害亦無恩,因救害而有恩,則恩生於害。至如賢人君子小有患難,得人拯拔,懷恩感激,終身不忘,是恩生於害也。至如小人承君子之上恩顧,身居榮祿,不能戒慎終始保守,一朝恃寵失權,身陷刑網,不知己過,反生怨害,此曰害生於恩。道德之士感天地覆育之恩,不辜至道生成之德,修善行正,反朴還元,則無害可生於恩,恩亦無由生於害,不將恩害以撓性,守靜默以生淳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