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曰:知者不言,言者不知,又曰:善者不辯,辯者不善。又曰: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
  漢文詔曰:朝有誹謗之木,所以通治道而來諫也,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,是使眾臣不敢盡情,而上無由聞過也,其除之。故賈誼上書至於引廟謚為言,而文帝嘉納,可謂無忌諱矣。民之所以富庶而不貧,其以此乎。老子曰:天下多忌諱而彌貧。
  孝文為尉它親冢在真定者置守邑,歲時奉祀,召其昆弟尊官厚賜以寵之,尉它於是下令國中,奉詔改號,不敢為帝,此即強之弱之,與之奪之,在我而已矣。吳王詐病不朝,賜以几杖,張武等受賂,更加賞賜,以愧其心,蓋亦取諸此也。老子曰:將欲歙之,必固張之將欲弱之,必固強之。將欲廢之,必固興之。將欲奪之,必固與之。
  袁盎卻慎夫人坐,文帝改怒為喜,厚賞袁盎,可謂自勝而不自是矣。德之所以彰而國之所以強也。老子曰:不自是故彰。又曰:自勝者張。
  文帝納賈誼譏切之言,養臣下以節,不辱大臣,於是堂陛愈高而基本愈固,《易》曰:以貴下賤,大得民也,何以異乎此哉。老子曰:貴以賤為本,高以下為基。臣嘗謂自三代以降,善治天下者無如孝文,然其術出於老子,故仁祖於老氏也取其簡約而神,考之於漢文也,謂無間然。蓋老異於孔而其本則同,漢劣於周而善亦可取,此二聖之所以垂訓也。仁祖皇祐四年謂輔臣曰:朕臨御以來,命參知政事多矣,其間忠純可紀者,蔡齊、魯宗道、薛奎而已,宰相王曾、張知白皆履行忠謹,雖時有小失,而終無大過。李迪亦樸忠自守,第言多輕發耳。龐籍對曰:才難自古然也。上復曰:朕記其大,不記其小。臣三復聖訓,因考王曾、知白之所以見重於仁祖者,蓋能以清靜之術助無為之化,所謂大而可紀者,其在玆乎。
  審刑院斷絕公案,仁宗喜曰:天下至廣而斷刑若此,有以知刑訟之簡,有司無稽遲也。乃下詔獎法官,而付其事于史官。臣竊見元豐中開封府獄空,神考大喜,擢知府王安禮為右丞,下至胥吏,悉獲賚賞,自是內外有司皆以獄空為悅。蓋仁祖以訟簡賞法官而神考以獄空擢府尹,所以示仁民之意一也。老子曰:民常不畏死,奈何以死懼之,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,吾得執而殺之,孰敢。祖宗不以刑威懼民,蓋有得於老氏。講《詩》,至《匪風》曰:誰能烹魚,溉之釜鬵。上曰:老子謂治大國若烹小鮮,其義類此。侍讀丁度對曰:烹魚煩則碎,治民煩則散,非聖學之深,何以見古人求治之意。臣曰:古之聖君當大有為之時,或創業或革弊,不免有所煩也。仁祖以清靜無為之道持盈守成,四十二年終始如一,蓋得烹鮮之說而躬行之耳。臣故曰漢文之術出於老子,而仁祖之治多似漢文,神考謂漢文吾無間然,則紹述之意可知也。
  韓絳言:林獻可遣其子以書抵臣,多斥中外大臣過失,臣不敢不以聞。上曰:朕不欲留中,恐聞陰訐之路,可持歸焚之。臣曰:老子云:俗人昭昭,我獨若昏,俗人察察,我獨悶悶,又曰:其政悶悶,其民淳淳,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韓絳以獻可之言聞于上,一白一黑,何其昭昭也。仁祖恐開陰訐之路,拒而不受,聖人之慮深矣遠矣。昏昏然不可見,悶悶然不可識,此聖人之所以為聖人,而其民之所以淳淳也。
  通判並州司馬光上疏,請於宗室中擇人攝居儲貳。臣曰:唐中葉以來,人主惡聞立嗣,以為不祥之語,故天下之士於國家安危之本不敢正言,司馬光以疏遠之臣,言此而不隱,仁祖春秋高矣,受此言而不諱,老子曰:受國不祥,是為天下王,仁祖有之。又曰:信言不美,司馬光有之。
  陳忠肅公曰:老子言天下神器不可為也,為者敗之,又言治大國若烹小鮮,夫烹魚者無所事於煩之也,制水火之齊以熟之而已,舜無為而治,其不以此歟。又曰:武帝黜黃老而用儒術,未嘗不本於仁義,而觀其實效,則不異於始皇者幾希,當此之時,天下不一日而無事,思慕文景不得復得,然則黃老亦何負於天下哉。又曰:疏廣謂受曰: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宦成名立而不去,懼有後悔,於是父子相隨移病而歸,當時賢之,後世追誦,然其知止之意,發於老氏。並見《了齋集》。
  歐陽文忠公修曰:前後之相隨,長短之相形,推而廣之,萬物之理皆然也。然老子為書,其言雖若虛無,而於治人之桁至矣。又曰:道家者流,本清虛,去健羨,泊然自守,故曰我無為而民自化,我好靜而民自正,雖聖人南面之治,不可易也。並見本集。
  穎濱蘇文定公曰:得姪邁等所編先公手澤,其一曰:昨日子由寄《老子新解》,讀之不盡卷,廢卷而嘆:使戰國有此書,則孔老為一。使晉宋間有此書,則佛老不為二。不意老年見此奇特,然後知此書當子瞻意。見《道德經解》後序。又曰:孔子以仁義禮樂治天下,老子絕而棄之,或者以為不同,《易》曰: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,孔子之慮後世也深,故示人以器而晦其道,使中人以下守其器而不為道之所眩,以不失為君子,而中人以上自是而上達也。老子則不然,志於明道而急於開人心,故示人以道而薄於器,以為學者惟器之知,則道隱矣。故絕仁義棄禮樂以明道。二聖人者,皆不得已也,合於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