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理,而以西漢為法,鑒其談治之略,而以西晉不事事為戒,則老子之精言妙道皆在殿下運用之中矣。又嘗著《潛藩盛德錄》,內一篇曰:某舊得侍談,凡及大道,常取《易·繫》道器與孔子下學上達之語而參言。蓋道器學達可從上下立為形容,正如燒火,薪能生焰,是上形之道必資下形之器,學乎下可以達乎上,是薪雖麤實而其英華能炎能上者也。六經論孟說器多而說道少,是蓄薪以求生焰者也。老莊之書說無多於說有,是謂六經說薪已多,不必贅言者也。儒者之於求道,自有六經,宜若無籍於老莊矣,然老莊之書言微趣深,助發道秘,尤為精要。苟能博取,當大有補,特不可如晉人談虛,直謂棄損禮樂刑政而天下可以自治焉耳。天下嘗有無薪而能自起火焰者耶。又曰:今道士修老子教者,舍道本不言而及方藥祈禳等事,其誨失本意又益太遠。惟唐人白居易詩語能明其確,曰何況元元皇帝道德五千言,不言藥,不言仙,不言白日升青天,元元皇帝即老子也。道家以老子為教祖,而八十一章自清靜寡欲之外,別無一語他及,如何鑿空妄云有藥有仙,及祈禳騰厭等事耶。恭蒙聖諭以某言為是,且明誦白詩上語全文,益深嘉居易之談老子,能得要妙也。並見本集。又曰:世之尊老氏而謂上乎五三六經,疑老氏而誚其空虛無用,皆不得為知老氏者。乃若老氏之高致則有在矣,知道之奧而談無,曲盡其妙,運器以道,而在有不局於有,凡六經主於紀迹,而不暇究言者,此書實皆竭告也,則論孟之所務明者,於此乎加詳矣,是故其書得與六經並行也。見《易老通言》。
  沈莊仲問晦庵先生朱文公曰:常有欲以觀其傲,是如何。文公曰:微是邊檄,如邊界相似,是說那應接處。向來人皆作常無常有點,不若只作常無欲常有欲看。又問:道可道,如何解。文公曰:道而可道,則非常道,名而可名則非常名。又問:玄之義。文公曰:玄只是探遠而至於黑卒卒地,便是眾妙所在。
  張以道問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之義,文公曰:魄是一,魂是二,一是水,二是火,二抱一,火守水,魂載魄,動守靜也。
  文公曰:多藏必厚亡,老子說得也是好。
  陳仲亨問《周書》曰:將欲敗之,必姑輔之,將欲取之,必姑與之,今《周書》何緣無之。文公曰:此便是老子裹數句,是周時有這般書,老子為柱下史,故多見之,孔子所以適周問禮之屬也。
  黃義剛問:原壤看來也是學那老子。文公曰:他也不似老子,老子卻不恁地。莊仲曰:卻似莊子。曰:是便是,夫子時已自有這樣人了。莊仲曰:莊子雖以老子為宗,然老子之學卻尚要出來應世,莊子卻不如此。曰:莊子說得較開闊,較高遠,然卻較虛,走了那老子意思,若在老子當時看來,也不甚喜他如此說。
  或問:老子之道,曹參、文帝用之皆有效,何故以王、謝之力量反做不成。文公曰:王導、謝安又何曾得老子妙處。
  文公曰:如漢文帝、曹參便是用老子之效,然他又只得老子皮膚,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將去。
  郭德元問:老子云:夫禮忠信之薄而亂之首,孔子又卻問禮於他,不知何故。文公曰:他曉得禮之曲折。某初間疑有兩箇老聃,橫渠亦意其如此,今看得來,不是如此。他曾為柱下史,於禮自是理會得,所以與孔子說得如此好。只是他又說這箇物事不用得亦可,一似聖人用禮時反若多事,所以如此說。《禮運》中謀用是作,而兵由此起等語,便自有這箇意思。
  文公曰:老子之術冲嗇不肯役精神,又曰:老氏初只是清靜無為,卻帶得長生不死,後來卻只說得長生不死一項,如今恰成筒巫祝,專只理會厭禱祈禳,這自經兩節變了。又曰:伯夷微似老子。又曰:子房深於老子之學,曹參學之有體而無用。又曰:孟子以後人物,只有子房與孔明,子房之學出於黃老,若以比王仲淹則不似其細密。又曰:楊子雲作《太玄》,亦自莊老來,惟寂惟寞可見。又曰:文中有志於天下,亦識得三代制度,較之房、魏諸公,又稍有些本領。若究其議論本原處,亦只自莊老中來。
  或問:晉宋時人多說莊老,然恐其亦未足以盡莊老之實處。文公曰:當時諸公只是借他言語來,蓋覆那滅棄禮法之行耳,據其心下污濁紛擾,如何理會得莊老底意思。
  文公曰:康節嘗言,老氏得易之體,孟子得易之用,非也。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,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。將欲取之,必固與之,此老子之體用也。存心養性,充廣其四端,此孟子之體用也。又曰:康節之學,似老子,只是自要尋箇寬閑快活處,人皆害他不得。張子房亦是如此,方眾人紛拏擾擾時,他自在背處。萬人傑因問《擊壤集》序以道觀道等說,果為無病否,曰:謂之無病不可,謂之有病亦不可,渠自是一樣意思,如以天下觀天下,其說出於老子。陳器之問:孟子平旦之氣甚微小,如何會養得完全。文公曰:不能存得夜氣,皆是旦晝所為壞了,所謂好惡與人相近者幾希。因舉云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,夫惟嗇,是謂早復。早復謂之重積德,重積德則無不克,大意也與孟子意相似,但它是就養精神處,其意自好,平旦之氣,便是旦晝做工夫底樣子,日用間只要此心在這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