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氏曰:乘乘謂寄寓於物,若無所歸,謂不住著於物。○何氏曰:乘乘兮無所歸,乘物遊心,如乘風履虛,無所凑泊,隨之不見其後也。又曰:乘乘如乘風乘雲,皆乘風駕浮之象。○呂氏曰:隨世混迹,與物同波,心融形釋,與神為一,若虛舟汎汎而東西,木葉飄飄而高下,不知風之乘我,我之乘風,莫知所往,故曰乘乘兮若無所歸。
  眾人皆有餘,而我獨若遺。
  林氏曰:眾人皆有求盈餘之心,而我獨若遺棄之,此意謂我之為道,而無有餘之心也。○呂氏曰:世人循其所知,汨於富貴,自謂樂有餘矣。至人則不然,□糠名利,針芥軒冕,知身世皆妄,心如虛空,無乎不忘,故曰眾人皆有餘,而我獨若遺。○吴氏曰:遺,失也。眾人喜其所得之多,我則一無所得,而慊然若有失也。○董氏曰:遺,忘也,蓋有若無也。
  我愚人之心也哉,沌沌兮。
  呂氏曰:窮天下之辯者,不在辯而在訥,極天下之智者,不在智而在愚,終日如愚者,以其不虧其神也。○吴氏曰:沌如渾沌之沌,冥昧無所分別也,與《莊子》愚芚之芚同,謂無知也。○林氏曰:沌沌,混沌無知之貌。
  俗人昭昭,我獨昏昏。俗人察察,我獨悶悶。
  呂氏曰:世人用神於外,光而且耀,惟求多聞,增益其見,學以衒人,若揭日月而行,至人則智週萬慮,靈光內燭,被褐懷玉,外無文彩,故曰眾人昭昭,我獨昏昏。世人嚴明苛刻,矜誇有為,執持其偏急,從事於細微,見察淵魚,智窮毫末而不知止也,至人則體天法道,逍遙任物,寞然寬大,無乎不容,昏默難知,晦冥罔測,故曰眾人察察,我獨悶悶。○林氏曰:昏昏悶悶,即混沌是也。俗人昭昭察察,而我獨昏昏悶悶,此其所以異於人也。○吴氏曰:昭昭已明,察察尤明,昏昏已不明,悶悶尤不明也。俗人皆以有知為智,我獨無知而愚也。
  漂兮其若海,飂兮似無所止。
  林氏曰:如乘舟大海之中,風飂飂然而無所止宿,此若乘乘兮.無所歸之意。○吴氏曰:如漂浮於海中,任其所適,而不知所定向,如飂飂之長風,隨其所起,而不知其所止息。
  眾人皆有以,我獨頑似鄙。
  吴氏曰:眾人皆有以者,有以知其所止所定也。頑謂面頑如麻痹,不知癢痛者,鄙謂鄙人。我獨頑然無知,有似遠鄙之愚人也。凡人居國邑繁庶之地者多知,居於遠鄙僻陋之地者無知也。○林氏曰:有以,有為也,眾人皆有為,而我甘於不求,故若頑若鄙。○董氏曰:以,用也。頑然,無知也。鄙,野也。人皆知有用之用,而不知無用之用。
  我獨異於人,而貴求食於母。
  吴氏曰:此一句總結上文,自人之所畏至我獨若遺,言人為學者務多能,而我獨一無所能,自愚人之心至我獨頑似鄙,言人之為學者務多知,而我獨一無所知,此我之所以獨異於人。而我之所貴者,則大道玄德也,大道者萬物之母也,故曰食母。食母即乳母也,司馬氏曰:乳哺元和。○林氏曰:我之所以異於人者,味於道而已,有名萬物之母,母即道也,食,味也,貴求食於母,言以求味於道為貴也。○李氏曰:聖人棄絕所有,惟務於道,而求食於母,守雌抱一而已,故曰無憂。○呂氏曰:道者萬物之宗,如魚之有水,魚失其水則死,人失其道當何如哉。要當知其神為炁之子,炁為神之母,非母乳之,無以自活,非炁飼之,無以自生,故曰虛。而乳之綿綿上下,則形可以不化,神可以不虧,故曰而貴食母。○或曰:有以而貴求食於母,而解者有以兄貴食於母,而解者其辭不同何也,曰其辭雖不同,而其理則皆歸於味道也。
  第二十一章
  孔德之容,惟道是從。
  呂氏曰:常道無名,惟德以顯,至德無本,順道而成,道無形也,及其運而為德,則有容矣。未嘗須央離道,故曰惟道是從。○吴氏曰:孔德猶言盛德,容謂有而可見者,從,由也。萬有皆本乎德,凡形氣之可見者,德之容也。然德之所以有此容者,由道中出。○林氏曰:孔,盛也,知道之士,惟道是從,而有見外者,自有盛德之容,德之為言得也,得之於己曰德,道不可見而德可見,故以德為道之容也。
  道之為物,惟恍惟惚。
  呂氏曰:夫道杳然難言,何物之可擬也。言物者強名以究妙理也。道既無形,當何所從乎。今也即物求道不可得,捨物求道,道亦無涯,扣其恍惚之端,則恍似有也,無中之有,惚似無也。有中之無,居無非無,即空是色,居有非有,即色是空,恍惚之理可想像矣。故曰道之為物,惟恍惟惚。○吴氏曰:似有似無,不可得見,故曰恍惚。
  惚兮恍,其中有象。恍兮惚,其中有物。杳兮冥,其中有精。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
  呂氏曰:恍中之象,方其有象也,其來無所從,故視之不可見,聽之不可聞,視聽既不可得,所謂香冥之物,又安得涯涘也。謂之無則能妙萬物,謂之有則莫見其形,太虛之象,似有而無,造化生焉,萬物兆焉,太虛之物,似無而有,風雷生焉,霜露降焉,有象則物之名立矣,有物則因至精而生焉。杳而深窈,寞而寂默,無中妙有,包乎萬化之根,藏乎太虛之精,畜乎自然之信,是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