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是也。故曰其次親之譽之。後世治出變詐,仁義失,禮樂廢,愚智相欺,天下衰矣,未免道之以政,齊之以刑,示其威令,使民僶而從之,故民不畏威而化為欺罔,民欺罔則侮上之心生矣,故曰其次畏之侮之。五常者以信為主,魯語云:民無信不立,信全則天下安,信失則天下危。儻焉文質相勝,得喪相隨,權詐聿興,欺罔並起,此信之不足也。信既不足,則民有不信之心生焉,所謂周人作誓而民始叛是也。故曰信不足有不信。○林氏曰:太上,言上古之世也。下,天下也。上古之世,天下之人,但見有君而已,而皆相忘於道化之中,及其後也,民之於君始有親譽之意。又其後也,始有畏懼之意,又其後也,始有玩侮之意。此言世道愈降而愈下也。上德既衰,誠信之道有所不足,故天下之人始有不信之心,此商人作誓而民始叛,周人作會而民始疑之意。○何氏曰:聖人在上,懷道不言,而澤及萬物,官府若無事,朝廷若無人,無勞役,無冤刑,天下莫不仰上之德,當是時知有君而不知其它,如魚相忘於江湖時也。此太上之道也。其次,大道廢有仁義,則與天下相親相譽於禮樂之中,如魚相呴濡時也。又其次則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,而天下始畏於法令之下。又其次則法立而奸生,令行而詐起,而民始罔上行私,疾視其上,而玩侮於後矣。此如魚相吞噬時也。莊子古之明大道者,道德已明而仁義次之,賞罰最居其後,正有見乎此。世道愈降如江河,固難復望帝力何有於我之世,而伯王道雜,人心隨之,遂有愛畏敬慢之變,皆起於上之人,誠信不足以感人以至此極也。又曰:必我不足於信,而後人有不吾信。○李氏曰:太上以下不能無為,親之譽之,不言之教也,畏之者刑禁也,侮之者上失信也,上失信於民,則民不信。
  猶兮其貴言。功成事遂,百姓皆謂我自然。
  李氏曰:猶兮其貴言,不言之教也。不言之教,無為而成,刑不試而民自服也。至於功業成遂,還淳返樸,則親譽畏侮皆志矣。百姓安居樂俗,忘其所自,故曰謂我自然。○何氏曰:聖人所以豫兮猶兮以言為重,而不敢事聲色之化民也,必得不言之教無為之為,功成事遂,自然之化,使民贊美而不自己者,乃所以救世變於無窮也。○呂氏曰:太古之化,無為之理,不言之教而已,其貴言也如此,《易》曰:不言而信,存乎德行,則知聖人一言而為天下之法,自知其言之可貴,是以損之又損,默之又默,猶貴其言未嘗輕發,今之人徒貴其言,亦虛文也,故曰猶兮其貴言。有道之君,使民日改月化,遷善遠罪,安居樂俗,垂拱而視,天民之阜,淳化之風可復,功既成,事既遂,百姓咸謂得其自然之道也。
  第十八章
  大道廢,有仁義。智慧出,有大偽。
  林氏曰:大道行,仁義在其中,仁義之名立,則道漸漓矣,故曰大道廢,有仁義。譬如智慧日出,而後天下之詐偽生。○吴氏曰:前章下知有之者,大道也。親之譽之者,仁義也。畏之侮之者,智慧也。自大道而一降再降,已是三等,智慧又變為大偽,則共有四等。然大道廢而後有仁義,則其變猶稍緩,智慧出遄有大偽,則其變為甚亟。○呂氏曰:大道者,太古無為之道也。大道之隆,仁義行於中,民用之而不知,其為道耳,聖人之學,先道德而後仁義,世俗之學,先仁義而後道德,殊不知陰陽者天之道,剛柔者地之道,仁義者人之道,其仁義初未嘗離於道,而道亦何嘗棄於仁義,奈何後人執於仁義為定令,遂使樸素之道微,而蒙蔽之害生焉,曾未若絕仁棄義,返本還元,造乎自然,則道不廢矣。故曰大道廢有仁義,智慧起於仁義,盜賊起於貧窮,仁義隱則智慧生,智慧生則大偽出,智不足則繼之以偽,故曰智慧出,有大偽。○何氏曰:《莊子》至德之世,端正而不知以為義,相愛而不知以為仁,實而不知以為忠,當而不知以為信,是以行而無迹,事而無傳,由是而觀之,仁義忠信之名不立,而有其實,所以為至德之世,大道之行也。
  六親不和,有孝慈。國家昏亂,有忠臣。
  林氏曰:六親不和,而後有孝子之名,國家昏亂,而後知有忠臣之名,此二句皆是譬喻。○吴氏曰:六親,父子兄弟夫婦也。茍尊卑長幼各由其道,而無有不和,則子孝者乃其常分,不知其為孝也。瞽叟不父,囂傲,參會然後知有大舜之孝子。國謂君之國,家謂臣之家,君臣上下,各由其道,而無有昏亂,則臣忠者亦其常分,不知其為忠也。商受不君,奸回群聚,而後知有三仁之忠臣。○李氏曰:接上章親譽畏侮之義,與其國亂顯忠臣,不若無為民自化。○呂氏曰:夏桀立而龍逢彰,商紂亡而比干顯。
  第十九章
  絕聖棄智,民利百倍。絕仁棄義,民復孝慈。絕巧棄利,盜賊無有。
  吴氏曰:絕謂絕之而不為,棄謂棄之而不用。聖智即智慧也。巧利即大偽也。○呂氏曰:形度法象,功用陳迹,皆為聖也。權變謀慮,揣摩縱橫,皆為智也。苟有心於為智,豈知至智者乎。至人恐天下之人惑於聖智,失真愈甚,貴乎務本,絕其聖,棄其智,使民如童蒙,專事農桑,其利於民也,豈止百倍,故曰絕聖棄智,民利百倍。夫孝慈者天之性,仁義者人之情也,天性出於自然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