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遠罪,而不知為之者,則其施置之方也。謂耕鑿嬉游皆非帝力,則其效之成者也。天地之問至動而愈出。橐,治韛也。籥,其管也。管之在樂則為羽籥,在關鍵則為管籥,在冶器則為橐籥,至其為管,則一而已也。橐也者,吸氣滿之而播諸冶鑪者也。管也者,受此吸而噓之所以播也。一噓一吸之象,即陰陽迭運而為四時者矣。故天地之間,寒暑相推,而為四時,生死遞代,而成今古,正猶橐籥之噓吸也。賈誼以天地陰陽萬物之造化而配之冶鑄,義正出此也。一噓一吸之迭起,是一作一復之相催者也。神奇之必為臭腐,臭腐之復為神奇,是芻狗之時貴時賤者也。其曰天地之間猶橐籥者,言凡受形於兩間,莫非由此之噓之吸,以為張歙也。莊子之論物,初曰陰陽交通成和而物生焉,消息滿盈一晦一明,日改月化,日有所為而莫見其功,生死始終,相反乎無端而莫知其所窮。夫陰陽交而物皆資生,是物初也。作復者,即生化之有進者也。消息滿虛者,陰陽之動而司橐籥之噓吸者也。改化生死者,物之迭為芻狗者也。老子借橐籥芻狗以言其理,莊子則直傳諸事也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諸家皆謂此中為中庸之中,蘇黃門獨不然,曰此其籥之虛而處中者,其說是也。老氏務成一家言,凡六經紀道之名悉已易而他之。六經之謂中者,即老氏命以為善者也。通一書,固未嘗言中也。然則此之謂中,如域中、弓中、環中,皆命物而名其地也,非如中庸之中,造極而命其理也。則此之守中,正指橐籥之中,以為之守,如曰樞始得其環中,以應無窮也。言者先事而有所稱說,如曰某事其德皆吾之所能為也。然此特其自言之耳,而措之於世,或當或否,或順或逆,未可必也。不待其當然而先形諸言,則億之而中者,固或可屢;而億之不中者,亦不勝其多也,其勢自至於數窮也。若其守中,待感者初若遲鈍,而要諸其終决不至窮也。故曰不如守中。論天地之間猶橐籥,則居於天地之兩間者,其作其復皆仰冶工之鼓韛也。冶工者,即主執造化者也。其能虛之以聽化工之操縱,則陰陽消長之源是其地也。凡有形之物虛則通,通則可以致變;實則窒,窒則塊然而已耳。橐之能吸也,籥之能噓也,皆以虛也。非橐之虛則無以納其吸,非籥之虛則無以效其噓也。橐籥常虛,則能受生生者之生以為作,而受化化者之化以為復也。是蓋借橐籥中空之地,以明不窒之可以有受也。夫惟不窒,故播氣者得以入之也。動者發橐籥之機,而鼓之使作,即其能操縱生化者也。惟其虛而不屈也,故能受其有,而出之於世也。陰陽之氣隱乎太虛,而形於有感,感之而應,則能出其無,以為有矣。橐籥非太虛也,以其虛而有受,受而不留者,有萬物出機入機之象,故此機不息,則作復無已也。是故寂然不動者,乃能感而遂通也。論橐籥之妙,即幾於谷神矣。而不能與之齊同者,谷神能自制有無,而橐籥之噓吸,則有待於化工也。動之而出,則與自受而自應者有間也。故此章既出橐籥,而後章則言谷神也。
  詹秋圃曰:天地不仁至不如守中。虛用章謂天地不以偏私惠愛為仁,而以萬物為芻狗;聖人不以偏私惠愛為仁,而以百姓為芻狗。蓋芻足以牧馬牛,狗足以護家宅,是皆有用之物,人所資以為用。天地之間其猶橐籥。中虛而可扇動生風乎,故雖中虛而不屈折。此為虛用之妙,迨扇風而愈動愈出,其妙有難名言,未若確守中虛,則為用不可窮也。張沖應曰:天地不仁至不如守中。仁之為道,廣大而不可得以形容也。故孔子所以罕言,老子所以不居。罕言者,謂其不可得而形容而罕言也。不居者,謂其不可得形容而不居也。天地不以仁自居,故能覆能蓋,而萬物生長於其中,不知其所以生長。聖人不以仁自居,能包能容,而百姓安養於其中,不知其所以安養。皆視之如芻檗狗畜,愛之植之,惟恐損朽而無所介其心,以蒂報也。天地之所以不仁,聖人之所以不仁者,即此一元之炁運乎上下,猶橐囊之能包,管籥之能吹,周流無窮,包藏無極,雖虛焉,吹之而不致於屈乏;廣焉,動之而愈見其有為。仁之為道,廣大也如此,是以孔子有曰:天何有言哉?四時行焉。則天地萬物之心,又何有聲音於其間。人欲學道,充此天地之化,而乃尚乎其言,則舌勞神亂,精廢炁虧,數者皆窮矣。斯曰不如守中,當守此方寸,布仁於物,而不發見其迹也。
  白玉蟾曰:天地不仁,無心以萬物為芻狗,任其自然。聖人不仁,以天地之心為心也,以百姓為芻狗,尚自忘我,豈有他哉?天地之間,心也。其猶橐籥乎?運而不息。虛而不屈,用之無窮。動而愈出,純一不已。多言數窮,如何說得?不如守中,盡其在我。
  廖粹然曰;天地不仁。天地本於人,若其自返本。以萬物為芻狗。則視萬物象為無知之物,在人亦當克己如此也。聖人不仁。人主亦根於仁,自返本而歸根。以百姓為芻狗。則棄萬姓於無用之物,如在吾人,亦當復禮也。天地之間。範圍之內。其猶橐籥乎。其於天地,則虛空焉。此我身,則臭皮袋也。虛而不屈。放之則滿六虛,斂之不盈一握。動而愈出。元炁沖然,源源不竭。多言數窮。與之一默,守口如瓶。不如守中。抱元守一,無窮無盡。人若如此,道炁存也。
  陳碧虛曰: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