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云不仁也。則聖人在宥,視彼天下百姓亦當如此爾。注云弊蓋之恩者,《禮記》孔子云弊蓋不棄,為埋狗也。不獨親其親,《禮運》文也。天地之間,其猶橐籥乎。橐者,韜也。籥者,笛也。棄之鼓風,笛之運吹,皆以虛而無心,故能動而有應。則天地之間至物無私者,亦以虛無無心故也。虛而不屈,動而愈出。橐籥虛而不屈,撓動之而愈出聲氣,以況聖人心無偏愛,則無屈撓之時,應用不窮,可謂動而愈出也。疏:橐,韛也,謂以皮囊鼓風以吹火也。籥,笛也。言天地能芻狗萬物者,為其間空虛,故生成無私而不責望,亦由橐之鼓風,笛之運吹。常應求者,於我無情。故能虛之而不屈撓,動之愈出聲氣,以況人君虛心玄默,淳化均一,則無屈撓,日用不知,動而愈出也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多言則不酬,故數窮屈,兼愛則難遍,便致怨憎,故不如抱守中和,自然皆足矣。疏:多言者,多有兼愛之言也。多有兼愛之言,而行則難遍,故數窮屈不遂,是知不如忘懷虛應,抱守中和,則自然皆是也。不酬者,酬,答也,謂空有其言,而行不酬答也。
  杜光庭曰:天地不仁至百姓為芻狗。古之祭法有為人用者,皆象其形,以列籩豆之間,故有芻狗之設矣。夫犬以吠守,今芻狗無吠守之用,天地之視萬物,聖人之視百姓,亦如芻狗,不責其吠守之能,不以仁恩之為仁,不責其報。不彰其仁,是以不仁矣。人於狗也,有弊蓋瘞埋之恩,今於芻狗亦無此恩矣,明聖人不以兼愛為仁也。弊蓋者,《禮記□檀弓篇》曰:仲尼之畜狗死,使子貢埋之。子曰:吾聞之,弊帷不棄,為埋馬也。君之路馬死,埋之,以帷,弊蓋不棄,為埋狗也。丘也貧,無蓋,於其封也,亦與之席,無使其首陷焉。恐其首直委於土也。不獨親其親者,《禮運篇》云:大道之行,天下為公,不獨親其親,不獨子其子。汎愛於物,推公而行,不為偏愛也。天地之間至動而愈出。橐乃皮囊以鼓風,籥乃竹管以運氣。橐鼓風無籥不能運,籥運氣無棄不能鼓。兩者相須而行,以明天地為橐,五氣為籥,含虛運動以生萬殊,而無屈竭矣。人君虛心用道,臣佐體君行化,如天地運五氣以不竭,則政無屈撓,四海和平也。動之愈出聲氣,言無窮也。淳化均一者,淳和之德用被萬品。日用不知者,《易□繫辭》云萬方百姓日用,賴用此道以得生,而不知道之功力冥昧,不以功為功,百姓用之而不知也。屈,竭也。撓,亂也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多言多敗,多事多害,言之多也,謂或不應,故有窮屈矣。理國多言,謂政令多出,朝令夕改,則謂數窮也。理身多言,其失可知也。故一言之失,駟馬不追,況多言之失,寧無辱乎?夫言者離堅合異,反白為黑,防人之口甚於防川,不可不慎也。不如默守中和,於國不煩其政令,於身不召其恥辱。愛氣希言,守德於中,行不言之教,斯為美善矣。
  宋道君曰:天地不化至百姓為芻狗。恩生於害,害生於恩,以仁為恩,害則隨至。天地之於萬物,聖人之於百姓,輔其自然,無愛利之心焉,仁無得而名之。束芻為狗,祭祀所用,過則棄之,彼萬物之自然,而百姓之自治,曾何容心哉?天地之間,其猶橐籥乎。橐籥,虛而能受,而能應,故應之而不窮。有實其中,則觸處皆礙。凡道為一偏,在物為一曲。虛而不屈,動而愈出。虛己以遊世,則泛應而曲當,故曰虛而不屈。迫而後動,則運量而不憤,故曰動而愈出。聖人出應帝王,而無言為之累者此也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籥虛以待氣,氣至則鳴,不至則止。聖人之言似之。辨者之囿多言,而未免乎累,不如守中之愈也。慎汝內,閉汝外,收視反聽,復以見天地之心焉。此之謂守中。
  王介甫曰: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。天地之於萬物,聖人之於百姓,有愛也,有所不愛也。愛者,仁也;不愛者,亦非不仁也。惟其愛,則不留於愛,有如芻狗當祭祀之用也。盛之以筐衍,巾之以文綉,尸祝齋戒,然後用之,及其既祭之後,行者踐其首脊,樵者焚其支體。其天地之於萬物,當春生夏長之時,如其有仁愛,以及之至秋冬,萬物彫落,非天地之不愛也,物理之常也。聖人不仁,以百姓為芻狗。且聖人之於百姓,以仁義及天下,如其仁愛,及乎人事,有終始之序,有死生之變,此物理之常也。此亦物理之常,非聖人之所固為也。此非前愛而後忍,蓋理之適然耳。故曰不仁,乃仁之至。莊子曰:至人無親,大人不仁。與此合矣。天地之間至動而愈出。道無體也,無方也,以沖和之氣鼓動於天地之間,而生養萬物,如橐籥虛而不屈,動而愈出。多言數窮,不如守中。出言則有方有體,大言所以明道也。有言則有指,指則不能無過,故多言則數窮,故不如守中以應萬變。
  蘇穎濱曰:天地不仁至百姓為芻狗。天地無私,而聽萬物之自然,故萬物自生自死,死非吾害之,生非吾仁之也。譬如結芻以為狗,設之於祭祀,盡節以奉之,夫豈愛之?時適然也。既事而棄之,行者踐之,夫豈惡之?亦適然也。聖人之於民亦然,特無以害之,則民全其性,死生得喪,吾無與焉,雖未嘗仁之,而仁亦大矣。天地之間至動而愈出。排之有橐與籥也,方其一動氣之所及,無不靡也。不知者以為機巧極矣,然橐籥則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