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風,故於第一章首論道樞,有常道常名,有無徼妙,玄之又玄,眾妙之門等語,其旨隱而不露,其言近而弘深。自漢迄今,解者不止百家,各出己見,均不敢妄為異說,亦不敢以經子史為證,秪就老子書中尋究,庶不差誤。仁義禮樂、政刑兵法、財貨求賢、治國安民之理,諸家解已詳悉。大槩《老子》一書,教人於無形無影處,加存養體察之功,於念頭動處,乃生死之機纔著念,却又不是欲毋意毋我,兩至其極,此其所以異於吾儒之所謂道也。善乎文公朱紫陽之語曰:《老子》一書中涵仙意,祇是自家占便宜,清靜無為而已。斯言盡老氏之旨矣。老子之所謂道,非世上尋常之道也。其言曰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;又曰迎之而不見其首,隨之而不見其後。此老子所謂道可道非尋常之道也。老子之所謂名,非世上尋常之名也,故其言曰吾不知其名,強為之名;又曰視之不見,名曰夷,聽之不聞,名曰希。此老子所謂名也可名尋常之名也。故繼之曰:無名,天地之始;有名,萬物之母。既非常道,又非常名,若有若無,有無互用,有者不滯於有,無者不泥於無,無不在先,有不在後,生而不有,為道之母。故於無上觀道之妙,於有上觀道之徼。妙與徼,有與無,同出而異名,同謂之玄。玄者,幽深之義,非取乎色。玄之又玄,幽深而不可究詰,眾妙之所由出。門者有無出入之門,得其門者寡矣。其大無外,其小無內,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道為萬物之奧,無有入乎無間,豈不為眾妙之門乎?《老子》首章首論道樞,以有無二字貫常道常名,為一書之旨,獨於道字上不十分說破,一書間見迭出。均反覆況濳,至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寧,神得一以靈,谷得一以盈。喟然嘆曰:一乎一乎,其為道之根柢乎。是一也,斂之則無,散之則有。莊周曰:人得一,萬事畢。信斯言也,道果生於一矣,果能此道矣。致虛極,守靜篤,知雄守雌,知白守黑,專氣致柔,能如嬰兒,出入生死,入水火,貫金石,乘虛御風。此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,此下士聞之大笑也。吳筠稱深於道者,無如五千文。豈欺我哉?
  柴元皐曰:道無極而太極,體虛用實,內約外博。可道非常道,萬古不變,一真悠久,曰常道。常道,無可言者也,非無可言也,不言之言也。不言是體四時,行百物,生是用,這生底行底,便是不言之言。要知此理,須向靜中默會個活潑潑地底是誰,方會得不言之主宰。脩道以性為體,以命為用,養神則性靈,養氣則命固。神是默言于中,而不能言于外者,必假氣以發言也。氣是聲言于外,而亦密言于中者,必忘言以養神也。此是虛處做實用,口說不成,故曰可道非常道。若工夫成了時,道出來底真是常道。名體虛難,名可名,非常名。只喚做道已是強名,纔有可名,便非妙道。無名,天地之始。混沌以前。有名,萬物之母。用從體出,母乃用名,其用無窮。故常無欲以觀其妙。至神難名曰妙,反觀乎內而無可欲者,濳其神也。常有欲以觀其繳。循小道曰徼,動觀乎外而欲有為者,施諸用也。此兩者至玄之又玄。同出體也,異名用也,體既玄妙,用又玄妙。眾妙之門。此門乾坤闔闢處,體用出入處,惟無欲而靜觀者,方會此門。
  本一庵居士曰:道可道至眾妙之門。道無在而無不在,以為無耶,天地萬物出焉;以為有耶,無方無體之可言。所可見者,常而已常者,無始終,無今古,非有非無而該乎有無,非闔闢往來而行乎闔闢往來者也。以可道為道,以可名為名,何足以盡此常哉?既曰道,又曰名者,道其隱而名其著也。又名者,所以形此道也。謂之無,非無其實也,無其名而已。謂之有,非有其實也,有其名而已。故曰無名,天地之始;有名,萬物之母。人之生也,資始於父而成形於母,故天地萬物,亦父於無而母於有。妙猶妙有之妙,徼,歸也。《列子》死者德之徼。張湛注謂徼者歸也,是也。蓋方其未有一物之先,森羅萬象之理已具,及萬物散殊之異,未有不歸於一本者。故體道者常無欲以觀其妙,所以存其神而感通天下之故,已會於寂然不動之中。常有欲以觀其徼,所以觀其復,而歸根復命之常,已見於芸芸並作之際。是以知微知顯,反約於博,執要以御物,而道在我矣。體用一源,顯微無間,故曰此兩者同出而異名。玄者,深遠之義,同謂之玄,言聖人與道為一貫精粗,兼動靜超於兩,而有無不足以名之,故寄之玄,若曰深矣遠矣而無能名耳。此大而化之之事,玄之又玄,則聖不可知之神矣,出入往來,奚適而不妙,故曰眾妙之門。常在釋氏為真常,妙在釋氏為妙有,常無常有即空色,色空之意。同謂之玄,則所謂不屬有無者也。
  《拾遺》:嚴君平曰:有名,非道也。無名,非道也。有為,非道也。無為,非道也。無名而無所不名,無為而無所不為。太平光師曰:有對則客異,絕待則玄同,忘玄之玄則曰玄玄。秉文曰:此章明重玄之極致,非但可道非道,不可道亦非道。《莊子》語默皆不足以盡道。非但道常無名,有名無名亦不足以盡道。無令者,道之似也。有無皆不足以盡道,故又寄之重玄。
  《諸子旁證》、《關尹子》曰:非有道不可言,不可言即道;非有道不可思,不可思即道。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