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揣,治也。銳,銛也。治器而至於極銛極銳,無有不折,不若不銳者可以長保。富而至於金玉滿堂,必不能長保。居王公之位而至於驕盈,必遺其咎。故欲全其功保其名者,必知早退,乃為天道。功成名遂,是隨其大小,而能自全者。故曰成曰遂。若不知自足,則何時為成耶,何時為遂耶?
  范應元曰:持而盈之至不可長保。滿則溢矣,欲持而固之,不如其止。銳則挫矣,欲揣而利之,豈可長保?金玉滿堂至自遺其咎。貪財而輕命,則物在而身亡矣。富貴而驕奢,則喪身而殃後矣。河上公曰:富當拯貧,貴當憐賤,而反驕恣,即禍患也。功成名遂身退,天之道。陰陽運行,功成者退,天之道也。人當效天,故自古及今,功成名遂而身不退者,禍每及之。老子之言,萬世龜鑑,如子房者,乃合天之道也。
  薛庸齋曰: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宥坐之器滿則覆,雖持之無益也,不若已其所持,而使中且正也。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人之圭角,不假磨磐,則動必有傷,雖揣之不可保也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。石崇臨市曰:奴輩利吾財耳,莫之能守也。富貴而驕,自遺其咎。韓信有多多亦辨之對,而復示王於齊,是自遺雲夢之禍耳。郭汾陽二十四考中書令,富貴壽考,哀榮終始,人臣之道無缺馬,復何咎之有?功成名遂身退,天之道。范蠡子房固知其道矣。大夫種李斯豈知其道乎?
  休休庵曰:持而盈之至身退天之道。持盈揣銳,達士不為也。持守待滿足者當知盈必有虧,徒費心力,不如且止。揣磨待銳者,銳必有折,不可長保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。光陰有限,無常迅速,人間富貴皆夢幻爾。或處富貴當深思猛省,乘時進道修德,入聖超凡。若或無知恣情驕奢者,自昧其道,自取其咎。功成名遂者早宜保身退步,結果收因,乃可合天之道。從赤松子遊者,張良也。
  褚伯秀曰:持而盈之至身退天之道。持物而盈滿,喻貪進不止,故戒以不如已。而勿為揣摩其銛銳,争利冒患,故告以不可長保。無傷奔競之徒,亡心生殉利,至于金玉滿堂,寧不蹈為富不仁之轍?凡久處富貴,無禮以防之,則驕奢蠱其心,淫縱敗其性,人非鬼責將無所逃,是皆始於盈、不知止。長惡稔禍,終於滅身。郿塢金谷之事可鑑,然則持者勿使盈盈者,不必持可也。愚夫知而弗戒,甘蹈禍機。君子於此則權其重輕,為之進退,亦未嘗舍功名而弗為,但當明天理之倚伏,察人事之可否,知其功成名遂有物忌之,退身藏密以畜其德。斯有以見天爵之尊。回視世間利祿,不足浼矣。四時之運,成功者退,儻違是理,錯亂天經,況人事乎?竊觀古今英豪不少,而保晚節難,可為太息。惟見幾知足之士,乃能免患生前,流芳身後。先哲有云:若無舉鼎拔山力,争得回頭冷處看。信哉。
  牛妙傳曰: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。持謂誡也,如所持之物盈滿,則必溢也。由是觀之,與其滿而盈溢,曷若誡而已之。處夫中庸,則自不至於盈溢也。故云不如其已。昔者孔子觀於魯桓公廟,有欹器焉,問守廟者曰:此何器也。守廟者曰:此名宥坐之器。孔子曰:吾聞宥坐之器,虛則敬,中則正,滿則覆。古先明君以為至誡,斯非不如其已之謂乎?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揣者試也,銳者剛強也。試之而見其剛強者,必不仁也。孔子稱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,不可以長處樂是也。古人有言曰:與善人交如霧露中行,雖不濕人時時有潤;與惡人處如刀劍之中立,雖不傷人時時有害。且衣冠不正,人尚若將洗焉,望望然去之,況剛強之人,而可與之長保哉?孟子曰:舜有天下,選於眾,舉皋陶,不仁者遠矣。湯有天下選於眾,舉伊尹,不仁者遠矣。蓋不仁者,知不可與其長保守。故云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也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。金玉者,天下之重寶也。雖滿堂屋,彼自貴耳,於我何益於事功哉?此即莫之能守之義也。天尊曰:世人以富貴外物為真寶事,一旦五天使者無常殺鬼,執其魂去,華堂邃宇不復居處,高車大馬豈得相隨?金玉珍寶,乃為他玩。此即莫之能守之說也。富貴而驕,自遺其咎。富貴者,尊榮也。驕者,傲慢也。遺,自取也。咎,悔吝也。古人有言曰:富貴者驕人乎,貧賤者驕人乎。諺言:富貴不驕人,其驕自來傲。孔子曰:君子泰而不驕,小人驕而不泰。且不安泰處,即是悔吝也。《書》曰盤樂怠傲,是自求禍也。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,斯非自遺其咎之說歟?如昔者周家仁厚,故成八百年之治,隋煬肆行驕奢,海內怨叛,盜賊蜂起,天下大亂,旋至滅亡,非自取而何耶?太上曰:禍福無門,惟人自召。此之謂也。功成名遂身退,天之道。如身在廟堂,名書竹帛,其可謂功成名遂者矣。其知求退,掛冠不仕,斯名身退也。夫身退不盈者,乃天之道也。如張良事漢高,位列侯,不敢當三萬戶,但云封留足矣。既而不仕,從赤松子遊,非身退而何耶?范蠡事越王勾踐以霸,乃曰大名之下不可久居。乃解相印,泛海而行。此二子者,其可謂功成不居,名遂身退,得天道不盈之說,可不賢哉?
  楊智仁曰:持而盈之至身退天之道。持而盈之者,日盈則反,月盈則虧。修真學道亦然。九三陽長,二八陰消,鉛汞產成至寶,火候炁足,退而不行,若不知止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