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。夫唯常處汙下,故人莫得而挫;夫唯不與物争,故物莫與之争。《易》曰:謙者,德之柄。水得之矣。
  經:持而盈之,不如其已,揣而銳之,不可長保。金玉滿堂,莫之能守;富貴而驕,自遺其咎。功成,名遂,身退,天之道。
  傳:持大器而滿盈,雖懼之不如早止;居大位而亢極,雖憂之不如早退。揣勢利而銳意,雖得之不可求保;貪金玉而滿堂,雖有之莫能長守。貴而驕則得其禍,富而驕則益其過。驕生乎心,咎自於己,豈可怨天尤人乎。故有道之士,功成不居,名遂不留,退身以全其歸,讓位以免其危。若四時之運,寒暑代謝而萬物以成,豈非天之道乎。
  經:載營魄抱一,能無離乎?專炁制柔,能如嬰兒乎?滌除玄覽,能無疵乎?愛民治國,能無為乎?天門開闔,能為雌乎?明白四達,能無知乎?生之畜之,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。
  傳:載猶夫也,發語之端也。夫魄者,生之始。一者,道之子。營其始,抱其子,則神與形不相離矣。專其冲和之用,致其柔靜之志,則性與炁如嬰兄矣。洗心遺照,何思何慮,則道與德無疵病矣。愛民如赤子,治國如小鮮,人各自正,則可以無為矣。順天應變,一闔一闢,物當自化,則可以守雌矣。道不昏昧,德乃旁行,百姓注其耳目,聖人皆孩之,則可以無知矣。上三者可以修身,下三者可以治國。所謂修之身,其德乃真;修之天下,其德乃溥。夫如此乎乃可以生成萬物,畜養百姓矣。唯能生之而不執有,能為之而不矜恃,能長之而不宰制,則道之用被於物深矣,故謂之玄德。
  經:三十輻共一轂,當其無,有車之用;埏埴以為器,當其無,有器之用;鑿戶牖以為室,當其無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為利,無之以為用。
  傳:夫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。道者以無為其用,器者以有為其利。然則有之所利利於無,無之所用用於有。故車有輻轂以象天,室有戶牖以象地,車室之所以全其利,常在於空虛之處耳,豈非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之謂乎。至於埏埴以為器,實資於水火,而後利用之理可得而言,猶聖人成器長,必本於道德,而後教化之術可得而行也。是以埏埴之器,象之於人處乎天地之間,以明道器之際也。
  經: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聾,五味令人口爽,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,難得之貨令人行妨。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,故去彼取此。
  傳:目不睹無體之禮謂之盲,耳不聞無聲之樂謂之聾,口不食大道之味謂之爽。此三病之所生,皆以五色五音五味之所惑。惑於外則迷於內,故聖人病之。聖人所以不病,以其病病耳。於乎欲之盛者,莫大於禽荒,作之則心若病狂。貨之重者,莫甚於滿堂,守之則行有所妨。將去其行妨,則如勿多藏;將治其狂病,惟克念作聖#1。是以為腹則知止足,不為目則不見可欲。故去彼大惑;取此玄德。
  經:寵辱若驚,貴大患若身。何謂寵辱?寵為下,得之若驚,失之若驚,是謂寵辱若驚。何謂貴大患若身?吾所以有大患者,為吾有身。及吾無身,吾有何患?故貴以身為天下,若可寄天下;愛以身為天下,若可託天下。
  傳:寵辱者,榮悴之恒情。若驚者,得失之常心也。夫道德充於內,則外物不能移,故寵辱之來,心未嘗動,斯士之上也。如內不自得,外感於物,情存乎寵辱,得失皆若驚,此其次也。以心之所動異於震驚,故謂之若耳。夫高必以下為基,辱必以寵為本,故辱之與寵,猶響之尋聲。福兮禍所伏,寵兮辱所倚。聲發則響應,寵至則辱隨。俗情趨末則驚辱而不驚寵,道心觀本故驚寵而甚於辱。故曰寵為下者,言寵為辱本,所以偏可驚也。始言寵辱若驚猶似齊至,後獨以寵為下,而得失若驚者,明以驚寵為本也。且大患者,吉凶之事。有身者,大患之本。是以執有其身則有大患,故知貴其身者,乃貴大患也,嘻、貴彼大患,惑已甚矣。語常情之迷復,猶未及於貴身,故言貴患若身,譏其貴身之甚也。夫世之所謂吉者,富貴慶賞也,常患於失之。世之所謂凶者,貧賤刑罰也,常患於得之。患得之患失之,則憂之矣,故天下之憂患莫大於吉凶。聖人以百姓心為心,故亦以吉凶為憂患。然憂患之本,皆由於身,世人孰有我,身不冥於物,群分類聚,愛惡相攻,吉凶既生,憂患斯作。至人體道無己,與物皆宜,和光同塵,長而不宰,故雖與民同息,不與聖人同憂。若夫以得失動其心,物我存乎懷,則寵辱不暫寧,吉凶未嘗息,安足為天下之正,居域中之大乎。唯能貴用其身為天下,愛用其身為天下者,是貴愛天下,非貴愛其身也。夫如此,則得失不在己,憂患不為身。似可以大位寄託之,猶不敢使為之主,而况據而有之哉。此大道之行,公天下之意也。
  經:視之不見名曰夷,聽之不聞名曰希,搏之不得名曰微。此三者不可致詰,故混而為一。其上不曒。其下不昧,繩繩兮不可名,復歸於無物,是謂無狀之狀,無物之象,是謂惚怳。迎之不見其首,隨之不見其後,執古之道,以御今之有。能知古始,是謂道紀。
  傳:視之可見者,色也。聽之可聞者,聲也。搏之可得者,形也。天地萬物皆有之,唯道在天地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