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覺,心未嘗覺,知心無變無覺,則意如塵之往來,事如效之起滅,皆不足以動吾心君,而我心惟一,蓋有大常者存焉耳。
  關尹子曰:情生於心,心生於性,情波也,心流也,性水也,來干我者,如石火頃,以性受之,則心不生,物浮浮然。
  抱一子曰:後世言性者,皆日性生於心,以心為母,性為子,謂如五常之性,根於一心,皆未達夫真性之所以為性,三教聖人發明性真如出一口,而賢人膠之,此其所以未入聖域歟。孔子言窮理而後盡性,理者心也,與孟子言盡其心者,知其性,知其性,則知天意,同釋氏言明心然後見性,故直指人心,見性成佛,與今言心生於性,皆以性為母,心為子也。而尚恐學者未明,又以水喻之日,性水也,心流也,情波也,則本末次第歷然易辨矣。苟事物束干我,而以心應之,不亦勞乎,天下之事物無窮,吾心之精神有限,以有限對無窮,吾心殆矣,惟聖人以性受之,則心不生,而事物浮浮然,不能入吾之靈府矣。
  關尹子曰:賢愚真偽,有識者,有不識者,彼雖有賢愚,彼雖有真偽,而謂之賢愚真偽者,繫我之識,知夫皆識所成,故雖真者亦偽之。
  抱一子曰:人之賢者,可慕可重,愚者,不叉慕不叉重,事物之真者,易留意而難志,事物之偽者,不甚著意而易忘,而謂彼賢愚真偽者,皆我之區識,苟知性識,則雖賢者亦愚之,雖真者亦偽之,則變識為智而易忘矣。
  關尹子曰:心感物不生心,生情,物交心不生物,生識,物尚非真,何況於識,識尚非真,何況於情。而彼妄人,於至無中執以為有,於至變中執以為常,一情認之積為萬情,萬情認之積為萬物,物來無窮,我心有際。故我之良心受制於情,我之本情受制於物,可使之去,可使之來,而彼去來,初不在我,造化役之,固無休息。殊不知天地雖大,能役有形,而不能役無形,陰陽雖妙,能役有氣,而不能役無氣。心之所之,則氣從之,氣之所之,則形應之,猶如太虛#3,於一氣中變成萬物,而彼一氣,不名太虛,我之一心能變為氣為形,而我之心無氣無形,知夫我之一心,無氣無形,則天地陰陽不能役之。
  抱一子曰:天地雖大,陰陽雖妙,能役有形氣者,不能役無形氣者,而我之一心無形無氣,天地陰陽尚不能役,反受制於情,受役於物,何耶?於至無中執以為有,於至變中執以為常,因識生情,因情著物,物來無窮,造化無定,使去使來,不得自在。或者謂我之一心能變為氣為形,既為氣矣,既為形矣,役於五行,拘於陰陽,盛衰往來,初不在我,造化役之,安能自由哉!噫,如繪塑師幻像鬼神,自生怖畏,殊不知我之一心本同太虛,太虛於一氣中變成萬物,而彼一氣不名太虛,昧者直以一氣名為太虛,焉能逃天地陰陽之役哉。
  關尹子曰:人之平日,目忽見非常之物者,皆精有所結而使之然,人之病日,目忽見非常之物者,皆心有所歉而使之然。苟之#4吾心能於無中示有,則知吾心能於有中示無,但不信之,自然不神。或曰厥識既昏,孰能不信?我應之曰:如捕蛇師心不怖蛇,彼雖夢蛇,而無畏怖,故黃帝曰:道無鬼神,獨往獨來。
  抱一子曰:瞪目發勞,勞久精結,故忽見非常之物,與彼病目見空中花及第二月,無以異也。又有心有所慷,忽見冤尤之形,皆無中示有也,既見矣,孰能不信?如捕蛇之師,雖夢蛇不畏者,習慣如自然也,昔有人居山習定,而山精現怪異之形,變化百種,魔撓其人,其人閉目不視,曰:汝之技倆有盡,我之不聞不見無窮,山精退不復見,此即有中示無,惟不信之,自然不神也。若夫即吾心中可作萬物,而見嬰兒妮女,青龍白虎等物者,皆自我作之,有無在我,與忽見非常之物者異矣,然聖人睹此,猶且見如不見,何哉?黃帝不云乎,道無鬼神,獨往獨來是也。
  關尹子曰:我之思慮日變,有使之者,非我也,命也。苟知惟命,外不見我,內不見心。
  抱一子曰:人之思慮日日不同,莫之致而致也,孰使之哉?命也,既日命矣,則由我乎?不由我乎?使我命在天,則思慮不由我,若我命在我,則何思何慮,故外不見我,內不見心。
  關尹子曰:譬如兩目,能見天地萬物,暫時回光,一時不見。
  抱一子曰:此章當連前章為一章,謂人有思慮,譬如兩目能見天地萬物,若能回光返照,則天地萬物一時不見,是則何庸思慮哉,但世人知此機者鮮矣。
  關尹子曰:目視雕琢者,明愈傷,耳聞交響者,聰愈傷,心思玄妙者,心愈傷。
  抱一子曰:此章亦與上章意連,謂目不能返照而視,雕琢者明愈傷,耳不能返聽而聞,交響者聰愈傷;心不能無念而思,玄妙者心愈傷。三章相續,其義始圓。
  關尹子曰:勿以我心揆彼,當以彼心揆彼,知此說者,可以周事,可以行德,可以貫道,可以交人,一作立人可以忘我。
  抱一子曰:若以我心揆彼,則人之識見各各不同,人我既分,叮畦斯判,安能周事哉,事且不周,況交人乎?況行德貫道乎?惟以彼心揆彼,此聖人無我之學也。如是,則何事不周,何人不交,何德不行,何道不貫哉!
  關尹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