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若渝,大方無隅,大器晚成,大音希聲,大象無形。
  道行則被萬物,物足用而道歸我。
  反也其動字,既歸又將動也。王臣君子持身守道,未嘗時刻有忘。寧者,所以能成王臣君子者,為此道之用如是。世間萬物既有生,即有滅,理道自然,天地之綱紀也。所謂生於有,有生於無是也。所以古聖人終世而行道,日夕而持之,不敢有慢。中等之人或行或不行,或行者聞人稱之則又行之。或不行,謂道隱功遲之故,是云若存若亡。下等之人,不但不行,相與言道,早發笑焉。又有不審而不答焉。或有言不可行道者,君子與小人論道,小人若迷途者,與行道難甚。若退與之平道,由梭行纇緯不抽。又云谷、辱、不足、偷、渝、無隅、晚成、希聲、無形數事,即前云善行無轍迹是也。守謙亦然。
  道隱無名,夫惟道善貸且成。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。萬物負陰而抱陽,沖氣以為和。人之所惡,惟孤寡不穀,而王公以為稱。故物或損之而益,益之而損。人之所教,我亦教之。強梁者不得其死,吾將以為教父。天下之至柔,馳騁天下之至堅。無有入於無間,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。不言之教,無為之益,天下希及之。
  嗚呼!老子聖哉!何明道之極也。且云道隱無名,誠然。道本先天地之氣,人何見而不見,如善貸且成,當哉!失道之理,無所不益,萬物賴此而生,豈不借資與人物焉?復云理道之幽微,又如是說。道乃先天地之一氣,以清升而為天,濁沉墜而為地,是為一生二。天地乃曰二儀,與先天地一氣並作是三。二儀既立,四象昭昭,曰日月星辰是也。因有風雨霜露,四時成序,萬物生焉。又負陰而抱陽,物盛而歸源,屬陰,歸源而復出,是為抱陽。陽本剛,以陰貫之,則陰陽和。此謂自一以生二,自二以生三,自三乃生萬物。以陰趨陽之道,皆以卑以就能成也。君子之習道如是乎。更逾以上古國王所稱孤寡不穀,此三字人人以為不貞之字,王者乃取名之,是謂謙也。又以盛衰以比損益,云常道也。以三教字言,前二教字言可教者,後一教字云不得其死者,此是謂不教之徒有此。老子云吾教父何?父,道理之本源,度之耳,非父親之父。言天下之至柔,馳騁天下之至堅,無有入於無間,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。無有者何?言道體至柔。至堅無間者何?金石之類,惟陰陽能透,知無為之有益,為此是也。謂其柔軟不著形迹耳。道也,子教不言之教,尤甚精。不言者,道理不言而物化,教歟言歟?故所以無為之益。無為之益,是不作為而有益。非不作為,大理無時而不運,言君子欲措安,無時不務道,雖不言,意已成矣。發則中節,如四序之交,時至而應物也。此道非大人君子,雖多言不可教,故希及之。
  右第三十五章。
  名與身孰親?身與貨孰多?得與亡孰病?是故甚愛必大費,多藏必厚亡,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長久。
  噫!深哉意奧,愚人將以為老子不貴天爵乎?非也。其戒禁貪婪之徒,特以甚多二字,承其上文,又以二知字收之,再以長久示之,吾故比云。且國之大職,王之下冢宰之官極位,若非天命,棄其此而愛王位,可乎?六卿非君命而讒居相位,可乎?以次序校之,諸職事皆然。言孰親孰多孰病?君子之親,日親於道,多多於道。小人之病,病不務學道,貪非理之名,多藏貨物。其非理之名易奪,貨藏多而必恃,故厚亡。君子守有命之名,藏合得之物,是謂知足不辱,知止不危,可以長久,云永不壞也。
  右第三十六章。
  大成若缺,其用不敝。大盈若沖,其用不窮。大直若屈,大巧若拙,大辯若訥。躁勝寒,靜勝熱,清靜為天下正。
  此云守道如守大器,謂吾有大瓊盃,常恐有失有壞,是故不壞即不敝。大盈言吾有諸物盛多,守之似乎少,必不過用,是謂其用不窮。其有直屈巧拙辯訥,皆謙憂是也。此謙本有三,吾止以一直比之,餘皆同焉。謂吾心地本平生直實,又常常檢點日行事務,及所躁用處,莫不又有非仁人君子乎,本經如此而已。謂君子持身守道堅如是。躁本奮動之貌,內帶蒸熱之勢,因此可以強寒,即躁勝寒。靜不動之貌,靜中含凉之勢,因此可以勝熱。此云無他,大概喻君子守道行道,當審而果决勿躁,而勿豫也。清靜為天下正,此言理道之守甚嚴,謂君天下者既措安之後,當堅守其定規,勿妄為。妄為,或改前人之理道是也。改則亂,不改則天下平,是謂正。
  右第三十七章。
  天下有道,却走馬以糞車。天下無道,戎馬生於郊。罪莫大於可欲,咎莫大於欲得,禍莫大於不知足。故知足之足,常足。
  明君賢臣在位立綱陳紀,夷來蠻貴貊賓,天下無争,是謂有道。慣戰之馬駕車以載糞,壯士化兵為農器,即却走馬以糞車。若君不守道而行邪道,雖牧放孳生之馬,不得生於孳生處所,必生於戰場敵國郊境。即是戎馬生於郊。此有之乎?有之,何以見?君好非仁之勇而尚強,及非理慕他人之寶,則戎馬生焉。於斯之時,罪之大禍之深,安能釋也哉?皆失守道不本仁也。因不足而致是,人君若能知足,則天下國家不乏用矣,何他求焉。
  右第三十八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