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 不出戶,知天下。不窺牖,見天道。其出彌遠,其知彌少。是以聖人不行而至,不見而名,不為而成。
  不出戶知天下,以其運慮備,安不忘危。不窺戶牖見天道,以其以心行天心之事,不待倚窗而看也。其出彌遠,其知彌少,以其神不定而視聽亂也。又云聖人不行而至,不見而名,不為而成者,謂道慮備,恩及萬物,即至不見其物,能知其名,所以哲。所以能成者,恩既施而物自化也。《書》不云乎:元首明哉,股肱良哉。聖人之心,其為道也,異乎?
  右第三十九章。
  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,損之又損,以至於無為,無為而無不為矣。取天下者,常以無事,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。
  聖人有志學道,道乃日積。日積日益也,久日道備,將欲作為其道,聖人慮恐道行未穩,以此宵衣吁食,苦心焦思,致使神疲心倦,即是損之又損。然後道布天下,被及萬物,民安物阜,天下貞。是以聖人無為,又無為而無不為矣,豈不先苦而後樂乎?昔聖人君天下,務繼前王之法以為式,不改而行之,不恃富而不恃勇,聖人不言暴取他人天下,言人君能安己平天下,即是善取天下是也。謂常以無事故也。如不能安天下者,諸事擅興,民疲乏用,盜賊烽起,豪傑生焉,時乃整兵欲平之,可乎?未必也。此所以及其有事,不足以取天下是也。
  右第四十章。
  聖人無常心,以百姓之心為心。善者吾善之,不善者吾亦善之,得善矣。信者吾信之,不信者吾亦信之,得信矣。聖人之在天下,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,百姓皆注其耳目,聖人皆孩之。
  《書》云:鬼神無常享,享於克誠。當哉!孰不謂老子於斯道合?此云人能常善常德,天神常常加祐之。其不善之心方萌,則天神否矣。聖人之君天下,體此而教民,豈不法天者乎?即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是也。又孔子云,不如鄉人之善者,好之;其不善者惡之,於斯人可取。奈何老子反之,兩善皆善,兩信皆信,果孰是非耶?噫!老子之文奇且甚!善者吾善之,此美之矣。不善吾亦善之,此懲之矣。信不信亦然。故得善而得信矣。人不知其文,謂老子果類之而反之。又謂君天下者心志不定,慮生妄為,則民人效之。人皆亦然。又注其耳目,注謂著其意耳。謂聽其美污之聲,目乃觀其善惡所以,聖人觀其所以,不欲身民如是,務秉之以道,常以心似乎小兒之無知,特守無為之道,故天下安。
  右第四十一章。
  出生入死,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人之生,動之死地,亦十有三。夫何故?以其生生之厚。蓋聞善攝生者,陸行不避兕虎,入軍不避甲兵,兕無所投其角,虎無所措其爪,兵無所容其刃。夫何故?以其無死地。
  天地大道生人,本以十分為率,因譬云或過三分,故號十有三生者。既言生,忽便云十有三死者,此死者即是前生之徒十有三。所以言者何?蓋為人生於世,謂貪取養生之物多,是致取非其道,用非其理,反為所傷是也。何以見之?曰酒色財氣,無病醫藥過劑,及有病不醫,飲食衣服不節,思欲過度,妄造妖言奸邪犯憲,冒險失身,不畏鬼神,不孝不悌,於此數事,人未嘗有能免者。或云除奸邪冒險、不畏鬼神及不孝不悌外,餘皆善終,何以見非理也?曰:以爾所云,此其所以往往多死非命者為此也。因不知大理何如,故被物欲之善殺也。即動之死地十有三,非此者何?又云善攝生者,有兩不避,人莫不以為真,如是乎?非也。言君子之為人,務多持道,動合天理,於心不作邪謀,陷身之罪,安有致身於兕虎兵刃中,以其無死地也。此云比君子之行藏,若此豈果然乎?又云天道好還,如小人務尚奸邪,動輒致人於死地,所以好還者,彼雖避兕虎而入兕虎中,彼雖遠兵甲,而由兵甲而死。其還也如是,其得也必然,此皆動之死地耳。
  右第四十二章。
  道生之,德畜之,物形之,勢成之,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。道之尊,德之貴,莫之命而常自然,故道生之、畜之、長之、育之、成之、熟之、養之、覆之,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,是謂玄德。
  此生、畜、形、成四字,謂能君天下者多能保此四字,是謂善撫乾元之運。前四字所該者何?無他,生之者,萬物也。畜者,既能生萬物,又能養萬物,是謂畜。既畜之,分品類之,使各遂其生,乃形其貌,或不全者,因其勢而就體以成之。萬物既蒙恩之後,莫不欣哉。物既樂乎天命,則乾元之運為我所乘,則乃國祚永昌,若如此者,豈不貴德邪?若以道德言之,無形而有形,君天下者,能垂衣裳而坐命之,使此二物周旋而不息,則天下貞安,是謂常自然。其又云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,此言天經地式,即四時交泰之理道焉。以其細名之,春生夏長,秋收冬藏是也。君當使臣庶樂其樂而有其有,長其長而不自主,設官以理之,此玄德焉。
  右第四十三章。
  天下有始,以為天下母。既得其母,以知其子,既知其子,復守其母,沒身不殆。塞其兌,閉其門,終身不勤。開其兌,濟其事,終身不救。見小曰明,守柔曰強,用其光,復歸其明,無遺身殃,是謂襲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