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刑餘之人,城築之所役也。城既成而又壞之,則役者以為苦矣。兵不起七年,此魏王之業之美也,而犀首教之用兵,猶壞其已成之城也。衍,犀首之名也。華子之言,蓋謂著一伐字則皆未免於容心,故以三者皆為亂人知道,則併與兵不吉矣。故曰君求其道而已矣。
  惠子聞之而見戴晉人,晉人曰:有所謂蝸者,君知之乎。曰:然。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,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,時相與爭地而戰;伏尸數萬,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。君曰:噫,其虛言與。曰:臣請為君實之。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窮乎。君曰:無窮。曰:知游心於無窮,而反在通達之國,若存若亡乎。君曰:然。曰:通達之中有魏,於魏中有梁,於梁中有王,王與蠻氏有辯乎。君曰:無辯。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。客出,惠子見,君曰:客,大人也,聖人不足以當之。惠子曰:夫吹管也,猶有嘀也;吹劍首者,吷而已矣。堯舜,人之所譽也,道堯舜於戴晉人之前,譬猶一吷音血上同也。
  此一段極好。惠子聞華子有求道之說,故薦戴晉人而見之王。戴#2晉人,有道者也。蝸角之喻,似若虛言,而下面說得來卻成真箇,故曰請為君實之。無窮,太虛之間也。通達之國,即中國也。以太虛而觀中國,則至為微細,若有若無,故曰若存若亡乎。杜子美曰:俯視但一氣,焉能辮皇州,即此意也。以中國而觀,魏又為小矣;梁是其都也,於魏國之中而觀,所都之地又小矣;於所都之中而求王之一身,愈微而愈小矣。自太虛之上,等而下之,則觀王之身與蚜角之蠻觸何異,故曰無辯。言其同也。惝然若有亡者,茫然自失,而知其所爭之不足爭也。管猶有竅,比之簫笛,雖無音節,其吹之者猶有嗃然之聲。若以劍首而吹,則一吹而已,言其全無聲也。此意蓋謂有道者之前,雖欲說七、說義、說道、說理,皆無所容其聲也。
  孔子之楚,舍於蟻丘之漿。其鄰有夫妻臣妾登極者,子路曰:是稯稯何為者邪。仲尼曰:是聖人僕也。是自埋於民,自藏於畔。其聲銷,其志無窮,其口雖言,其心未嘗言,方且與世違而心不屑與之俱。是陸沈者也,是其市南宜僚邪。子路請往召之,孔子曰:已矣。彼知丘之著於己也,知丘之適楚也。以丘為必使楚王之召己也,彼且以丘為佞人也。夫若然者,其於佞人也羞聞其言,而况親見其身乎。而何以為存。子路往視之,其室虛矣。
  蟻丘之地有賣漿之家,夫子宿於其家也。登極者,升其屋極而望人也。稯稯,紛紛也。聖人僕者,言聖人之徒也。自埋於民,自隱於民間也。畔,鄰也。藏居於此,鄰人亦不知之也。其聲銷,逃名也。沈,不在水而在陸,喻億者之隱於市塵也,言此人必為市南宜僚之徒。宜僚姓熊,居於市南,楚人也。著於已者,謂我必知之著知也。佞人,多言之人也。何以為存,言其必去而不留矣。其室虛者,逃而去,恐夫子言之楚王而召之,故逃去也。
  長梧封人問子牢曰:君為政焉勿鹵莽;治民焉勿滅裂。昔予為禾耕而鹵莽之,則其實亦鹵莽而報予;芸而滅裂之,其實亦滅裂而報予。予來年變齊,深其耕而熟耰之,其禾繁以滋予,終年厭餮。莊子聞之曰:今人之治其形,理其心,多有似封人之所謂遁其天,離其性,滅其情,亡其神,以眾為故,鹵莽其性者。欲惡之孽,為性萑葦兼葭,始萌以扶吾形,尋擢吾性;並潰漏發,不擇所出,漂疽疥癱,內熱溲膏是也。
  封人因耕而喻政,莊子又以喻學,東坡稼說實倣此也。變齊者,變易其法也。厭餮,飽食也。以眾為言,世間此等人多也。惡,好惡也。孽,妖孽也。好惡之害,其蔽塞本然之性,猶雈葦也,即茅塞其心之意。性既蔽塞則其昏欲之長,如兼葭之始萌,充滿其身,言通身皆是人欲也。扶,助也。以物欲而助其形,則視聽言動、起居飲食,皆失其自然之理,故日尋擢吾性,尋,漸也,擢,拔也。始其真性只為之蔽塞,及其甚也,漸漸拔而去之,是天理盡滅,真性既失,氣亦為病,故有並潰者,有漏發者,不擇所出,觸則成病也。並潰者,漂疽疥癱也,此膿血之病也。漏發者,內熱溲膏也,今之消病也。此一段所以戒世人之縱情欲而不知學道者,終必殺其身也。
  栢矩學於老聃曰:請之天下遊。老聃曰:已矣,天下猶是也。又請之,老聃曰:汝將何始。曰:始於齊。至齊見辜人焉,推而強之,解朝服而幕之,號天而哭之曰:子乎子乎,天下有大菑,子獨先離之。曰莫為盜,莫為殺人。榮辱立,然後睹所病;貨財聚,然後睹所爭。今立人之所病,聚人之所爭,窮困人之身,使無休時,欲無至此,得乎。
  天下猶是者,言天下皆如此。莫為盜,莫為殺人者,言汝之所以被罪而囚者,或為盜乎,或為殺人乎。莫為言莫是如此也。榮辱,名也。貨財,利也。病,患害也。在上者尚名而後有此患害,為國好聚財而後有此爭競,謂此事皆自上始也。老子曰:不尚賢,使民不爭;不貴難得之貨,使民不為盜,即此意。以名利而役人,使之自困無時而已,安得不至於此。其意蓋言太古之時,無名無利,故風俗醇厚,國無刑人也。
  古之君人者,以得為在民,以失為在己,以正為在民,以枉為在己,故一形有失其形者,退而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