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,謂之大;一至小無內,謂之小一。無厚不可積也,其大千里。天與地卑,山與澤平。日方中方睨,物方生方死。大同而與小同異,此之謂小同異;萬物畢同畢異,此之謂大同異。
  墨翟、宋尹、彭、田、慎到之徒,猶為見道之偏者,若惠子則主於好辯而已,故不豫道術。聞風之列,特於篇末言之。其書五車,言其所著書以五車載之而不足也。其書雖多,其所學未正其言亦不當,故以舛駁不中譏之。歷物之意,言歷歷考其所談事物之意。至大無外,太虛也;至小無內,秋毫之類也。此八字自與莊子所說同,但謂之大一小一,便生辯說之端。謂之一則無大小矣,於一之中又分大小,便是同中之異,異中之同也。無厚,至薄也。不可積者,積則厚矣。積之不已,其大可至於千里,又言大與小同也,吉千里之大即無厚之積也。天雖高,地攤卑,而天氣有時下降,則亦為卑#16矣,故曰天與地卑。山高於澤,而澤之氣可通於山,則山與澤平矣。睨,側視也。日方中之時,側而視之,則非中矣,則中謂之側亦可,故曰方中方睨。物方發生而其種必前日之死者,故曰方生方死。有大有小,是為小同異;合萬物而為同異,則為大同異。雖謂之大而不出小者之積,雖謂之小而合之可以為大,則無同無異矣。
  南方無窮而有窮。今日適越而昔來。連環可解也。我知天下之中央,燕之北、越之南是也。氾愛萬物,天地一體也。惠施以此為大觀,於天下,而曉辯者,天下之辯者相與樂之。
  南方,海也,本無窮而謂之方,則必有窮。四方皆然,獨言南者,非特舉其一見其三,蓋天傾西北而海獨居南,北之三方又遠,故特言之。今日適越而昔來,言足雖未至乎越,而知有越之名而後來,則是今日方往而亦可以為昔來矣。兩環相連,雖不可解,而其為環者必各自為圓,不可以相粘,不相粘則非連環矣。燕北越南,固非天下之中,而燕人但知有燕,越人但知有越,天地之初,彼此皆不相知,則亦以其國之中為天地之中也。萬物與天地為一,則天地雖大,即萬物中之一物,何以為大小,即一體也。大觀者,言以此為獨高於天下也,故以其說教學辯之人。天下之學者既相與樂之,而其說浸廣,故又有卯有毛以下之論。
  卵有毛。雞三足。郢有天下。犬可以為羊。馬有卵。丁子有尾。火不熱。山出口。輪不蹍地。目不見。指不至,至不絕。龜長於蛇。矩不方,規不可以為圓。鑿不圍枘。飛鳥之景,未嘗動也。鏃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。狗非犬。黃馬驪牛三。白狗黑。孤駒未嘗有毋。一尺之棰,日取其半,萬世不竭。辯者以此與惠施相應,終身無窮。桓團公孫龍,辯者之徒,飾人之心,易人之意,能勝人之口,不能服人之心,辯者之囿也。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,特與天下之辯者為怪,此其柢也。然惠施之口談,自以為最賢,曰天地其壯乎,施存雄而無術。
  卵有毛者,言毛之在卵雖未可見,而雀之為省,雞之為雞,毛各不同,譬如雞為鴨伏卵,出於卯者為鴨毛,而不為雞毛,則是卵有毛矣。雞本二足,必有運而行之者,是為三矣。郢有天下,言楚都於郢而自為王,亦與得天下同矣。犬可以為羊,謂犬羊之名出於人而不出於物,使有物之初謂犬為羊,則今人亦以為羊矣,謂羊為犬,則今人亦以為犬矣。馬有卵者,胎生雖異於卯生,而胎卵之名實人為之,若謂胎為卵亦可即犬羊之意。丁子,蝦蟆也,蛙也,楚人謂之丁子。丁子雖無尾,而其始也實科斗化成,科斗既有尾,則謂丁子為有尾亦可。水寒火熱,亦人名之,况有火中之鼠,火浣之布,鼠能出入於火中,火可以浣布,則非熱矣。空谷傳聲,人呼而能應,非山有口乎。行於地則為輪,纔著地則不可轉,則謂輪不輾地亦可。目見而後指可至,然目不可至而指不能見,則是其至者目#17與指不可得而分絕也。龜長於蛇,使龜如蛇之長則不名為龜矣,既謂之龜,則其長合止如此,謂之長於蛇亦可。矩即方也,規即圓也,既謂之矩則不可又謂之方,既謂之規則不可又謂之圓。枘雖在鑿之中,而枘之旋轉非鑿可止,則謂之不圍,亦可言圍之不住也。鳥既飛則影隨鳥而去,但可謂鳥之飛,不可謂影之動。矢鏃之去雖疾,其在弦也則謂之止,其射侯也則謂之行,離#18弦而未至,射侯而未中,則是不行不止之時。狗犬即一物也,謂之狗則不可謂之犬矣,謂之犬則不可謂之狗矣,故曰狗非犬。馬牛,二體也,黃驪,色也,以二體與色並言,則謂之三。黃驪,二色也,馬牛,皆體也,二色附於體而見則為三矣。白狗黑,黑白之名非出於有物之始,則謂白為黑亦可。孤駒未嘗有母,名之以孤則非有母矣,不可言孤又言嘗有母也。一尺之捶,折而為二,今日用此五寸,明日用彼五寸,雖旋轉萬世不盡可也。凡此以上,又皆學於惠子,推廣其說,以與惠子相應。終其身強辯而不已,即桓團公孫龍之徒是也。飾人之心者,蔽人之心也。易人之意者,變亂人之意也。一時之辯,口雖可屈,而其人終不心服,此辯者迷於其中而不自知也,故曰囿。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者,謂愈恃其聰明以與人強辯也。特,獨也。獨與其徒為人所怪訝而已,其本領不過如此,故曰此其祗也。祗,本也。自恃其口談之才,以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