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符矣。故均烏足之所化也,為蠐蹧則不能為胡蝶;均鼃之所化也,為鶉則不能為繼。生化之理,其符如此,宜其杞國之人睹有形之必終。觀天地之昭然有物,是致區區之過計也。且所謂自然之符者,其始也,必有所自而生;其生也,必有宜定之位;其終也,必有所由以復,始而必終,終而復始。一、七、九之變,循環而無端,此生化之理所以終古不息也。嘗謂物之無知,沉淪於造化,固其宜也。人為萬物之靈,雖未免乎生化,亦有不生不化之理備於我。曷不思所以反身而誠?奚為甘心於造化之域與彼萬物同其轉徙哉?列子之訓,蓋將俾學者即生化之中而明生生化化之妙,順生化之符而不制於生化爾。故篇終託言舜之問道乎丞,以袪有生之累也。猶以為未也,直以吾乎一身謂為天地之盜。雖天地之盜,雖天地生化亦謂之為盜。盜,人之所共惡也,而我乃以盜而成。若生載若形,則之人也,奚以貴生愛身而犯人之所惡哉?故《天瑞》至此而終焉。
  沖虛至德真經解卷之二竟
  沖虛至德真經解卷之三
  宋杭州州學內舍生臣江遹進
  黃帝
  黃帝即位十有五年,喜天下戴己,養正命,娛耳目,供鼻口,焦然肌色皯黣,昏然五情爽惑。又十有五年,憂天下之不治,竭聰明,進智力,營百姓,焦然肌色皯黣,昏然五情爽惑。黃帝乃喟然讚曰:朕之過淫矣。養一己其患如此,治萬物其患如此。
  解曰:生理貴於肆任,有心於養一己,則必蹈其息矣。百姓謂我自然,有心於治萬物,亦必蹈其患矣。是故娛耳目,供鼻口,而有欣欣之喜,是不恬也;竭聰明,進智力,而有戚戚之憂,是不愉也。不恬不愉,非德也。雖養身治物之不同,憂喜之有異,其於殘生傷性均也。殘生故焦然肌色皯黣,傷性故昏然五情爽惑。夫合十有五年而一世成矣。憂喜居半,外以瘁形,內以傷性,亦何生之樂哉?一此黃帝所以嘆其過之深而思求至道也。
  於是放萬機,舍宮寢,去直侍,徹鐘懸,减厨膳,退而閒居大庭之館,齋心服形,三月不親政事。晝寢而夢,遊於華胥氏之國。
  解曰:放萬機則不與接搆;合官寢則周行而不殆;去直侍則獨立而不改;徹鐘垂、减厨膳則無耳目鼻口之娛,閒居大庭之館則優遊而寓乎廣居;齋心服形則聰明智力不用;三月不親政事則寂然不動;歷時變而不遷;晝寢而夢則形不與物接而昭然與神會也。華胥氏之國,神之所寓也。彊為之名而無有實,非體性抱神者不能遊也。故黃帝夢之所遊者如此。
  華胥氏之國在弇州之西,台州之北。不知斯齊國幾千萬里;蓋非舟車足力之所及,神遊而已。
  解曰:西北為天地之奧、內照之元門,故託以華胥氏之國所在。雖彊為之名,而寓之於方實,非方之所能制,數之所能拘。故曰:不知斯齊國幾千萬里,神游而已。
  其國無師長,自然而已。其民無嗜慾,自然而已。不知樂生,不知惡死,故無夭殤;不知親己,不知疏物,故無愛憎;不知背逆,不知向順,故無利害;都無所愛惜,都無所畏忌。入水不溺,入火不熱。斫撻無傷痛,指擿無痟癢。乘空而履實,寢虛若處牀。雲霧不硋其視,雷霆不亂其聽,美惡不滑其心,山谷不躓其步,神行而已。
  解曰:語有之曰:人不衣食,君臣道息。其國無師長,其民無嗜慾,以此而已。且國無師長,不以無欲治之民而然也,自然而已。民無嗜慾,亦不以有善治之君而然也,自然而已。道至於自然,則世俗之所謂欲惡、親疏、逆順、愛畏都忘之矣,又奚有夭殤之患、愛憎之情、利害之擇哉?即是可以入水火,忘痟痛,乘空如實,處實若虛,視聽洞徹,其心不滑,其行不躓也。真空不空,乘空有似乎真而非真也,故言若履實。真虛非虛,寢虛有似乎虛而非真虛也,故言若處牀。非天下之至神,其孰能與於此?古之真人,其寢不夢,其覺無憂。黃帝,古之辯覺夢者,然則華胥之遊,彼直真夢者矣。其託之夢,非以循斯須故然耶。
  黃帝既寤,怡然自得,召天老、力牧、太山稽,告之曰:朕閒居三月,齋心服形,思有以養身治物之道,弗獲其術。疲而睡,所夢若此。今知至道不可以情求矣。朕知之矣,朕得之矣。而不能以告若矣。又二十有八年,天下大治,幾若華胥氏之國。
  解曰:天老者,體天道之無為。力牧者,為人治之工宰。太山稽者,於地類為莫大。得道者,能命三才而役造化,是以黃帝怡然自得,則召三者而告之也。夫道有情有信,而至道不可以情求者,蓋道不廢情而有情,不可以求道也。所謂至道者,道之不離於真者也。安有術之可思以思而求其術?是以情求至道也,終不足以得道矣。故必疲而睡,所夢若此,而後既寤,則怡然自得也。蓋疲而睡,則肢體墮而智力不用,而夢則真與神接也。唯有得於至道,則天下可不治而治矣。故又二十有八年,天下大治,幾若華胥氏之國。二十有八,四七之數也。七七,天癸之數,至此得其中而極其盛。雖黃帝之治不離於有為,故其治不能逃乎數。且七七,陰數也,黃帝方斂華而復本,故特舉陰數之盛者言之。且道不至於真,人未有寢而不夢者,曷亦不至乎華胥?既寤,則怡然自得歟。蓋晝之所好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