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故其託言如此,丞,即以道佐人主者。
  齊之國氏大富,宋之向氏大貧。自宋之齊,請其術。國氏告之曰:吾善為盜。始吾為盜也,一年而給,二年而足,三年大壤。自此以往,施及州閭。向氏大喜,喻其為盜之言,而不喻其為盜之道,遂踰垣鑿室,手目所及,亡不探也。未及時,以臟獲罪,沒其先居之財。向氏以國氏之謬己也,往而怨之。國氏曰:若為盜若何?向氏言其狀。國氏曰:嘻,若失為盜之道至此乎?今將告若矣。吾聞天有時,地有利。吾盜天地之時利,雲雨之滂潤,山澤之產育,以生吾禾,殖吾稼,築吾垣,建吾舍。陸盜禽獸,水盜魚鼈,亡非盜也。夫禾稼、土木、禽獸、魚鼈,皆天之所生,豈吾之所有?然吾盜天而亡殃。夫金玉珍寶,穀帛財貨、人之所聚,豈天之所與?若盜之而獲罪,孰怨哉?向氏大惑,以為國氏之重罔己也,過東郭先生問焉。東郭先生曰:若一身庸非盜乎?盜陰陽之和以成若生,載若形;況外物而非盜哉?誠然,天地萬物不相離也,仞而有之,皆惑也。國氏之盜,公道也,故亡殃;若之盜,私心一也,故得罪。有公私者,亦盜也;亡公私者,亦盜也;公公私私,天地之德。知天地之德者,孰為盜耶?孰為不盜耶?
  解曰:《黃帝書》曰:天地,萬物之盜;萬物,人之盜:人,萬物之盜。三盜既宜,三才既安。蓋天施地生,役萬物之力以更相變化,萬物之生資人力以成其生育,人之生資萬物以為養。天地無全功,聖人無全能,萬物無全用。即其所不全而假於外,豈非其盜耶?故凡非其有而取之者,皆盜也。奚必手目所及無不探而後為盜哉?然而天地之生化也無窮,萬物之生於天地也無極,人以私意力取而仞有者有限。國氏之盜天地。公道也,故可以大壤而施及州閭,向氏盜人之聚斂,私心也,彼既以私心而聚斂之矣,汝又從而利之,宜其獲罪併與其先居之財而沒之也。雖然,以有公與私為盜則無公與私,宜非盜矣。蓋一犯人之形而身非我有,安往而非盜哉?雖無心於公私,奈何其不能逃於形體也?且盜一也,公道之盜既已異乎私心,而免人道之患矣。無公私之為盜,雖未能忘形體,亦異夫公道者之貴生愛身也。若夫天地之德,則不有心於為公也,任萬物之自公。不有心於無私也,任萬物之自私。語至於此,則萬物之盜於人,人之盜於萬物,不乃為天地大盜積者乎?天地生化萬物,始終於此。故《天端》至此而終焉。嘗試論之,一兔適於野,百人逐之,而人弗非也。暨乎一童子得之,雖有壯者力抗百夫,扶手而不敢取。何則?名分定也。悠悠之生,以多駢旁枝之心自私於天地之間,若彼逐兔之流畫為分,守其有,得之於適然者,真以為己有也;莫之得者,亦以為真彼之所有也。由是貪多務得,封殖名利,終身欣玩,唯恐人之已窺,庸詎知吾身之亦盜哉?噫,天地之生萬物,非天地之道也,以夫其生無方,其化無窮,使人盜之,家富而無殃。況天地之道渾淪廣博,苟能得之,則其富可勝道哉。
  天端解
  六經皆載道而之後世者也。寓精神之妙於形名度數之間,寄心術之微於仁義禮樂之際。其顯也,雖匹夫匹婦之愚亦與能焉。其妙也,雖聖人之智有所不與知焉。其可能者,以其言近也。其不可知者,以其指遠也。經之所傳,皆如此矣。六經之外,其立言著書,博極妙道之行,斂道之散而一之,落其華而實之,辯物復性,志靜事簡,表裏六經之訓者,莫備乎老列莊子之書。夫三至人之經,雖均傳妙理,而其立言之旨互明,於道抑可得而言矣。老君九九之篇,明道德之旨歸,纔數千言,究觀其始終,以可道為非道,謂上德為不德,以聖道為不争。雖言聖人應世之道,蓋未嘗及於羲皇之君;雖著萬物生化之理,亦未嘗及於動植之物。此老君之經所以為至妙而約也。至於莊子之書,以卮言為曼衍,以重言為真,以寓言為廣。共書連犿而無傷,其辭諔詭而可觀,老君之約得《莊子》而其道益明矣。若夫列子之教,元妙亦在於老君之道德,諔詭亦有於莊子之寓言,廓明老君之要妙,而不為莊子之曼衍。三經之旨同歸於道,而列子之訓適居其中。必明乎此,而後可以讀列子之書也。夫道果何物也?妙而不可知者是也。所謂妙者,非曰虛無無為故妙也。以其行於萬物之上而不可測知故妙爾。大哉道。元資育萬物,其自然必以生化為先,其範成必以陰陽為原,是以此經首明天瑞之生化也。天者莫為之道,瑞者合驗之物,謂之天瑞,自然之符也。嘗原生化之道,非離物而能明,非即物而能盡,即物則不足以言生化,以生化不盡於有為也;離物則無以顯其生化,以生化不住於無為也。其言曰:有生不生,有化不化。不生不化者本於天之自然,有生有化者有若瑞之合驗,生化之道盡於此矣。爰自太易既有,而太初繼之,太始見而太素兆焉,氣形質之始既具,斯可名於易。易變而為一,一為形變之始,冥冥之中,其序已無毫釐之素矣。既已墮於形變,則清濁異源,天地奠位,人沖其和,物含其精。天地雖大,其道可符於陰陽;聖道雖妙,其教可驗於仁義;萬物雖多,其變可合以柔剛。故一範人之形,未有能逃造化之變者。至若萬物之出機入機,有情無情,更相變易,可謂妙矣。化已一定,則亦不能紊其自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