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形,既有制之者矣,亦有知之者矣,
  夫死生之分,脩短之期,咸定於無為,天理之所制矣。但愚昧者之所惑,玄達者之所悟也。
  藥石其如汝何?季梁曰:神醫也。重貺遣之。俄而季梁之疾自瘳。
  盧曰:盧氏所說之病,乃由乎神。神之所造,有功有過。神者,報神之器也,神以制之矣。未受於形,神以知之矣。神既不足,形乃隨之。長短美醜,質形已定矣,藥石豈能愈之?季梁以為神醫,修神養德而病自愈。
  范曰:動與過,疾所生也。醫能已此有疾而待治者,不如吾聞而藥之可也。然無妄之疾勿藥,有喜雖病者能言其病,庶幾其有瘳,然則非藥石之所能攻者。季梁得疾,七日大漸。其子環而泣之,則常人之所昏迷而顧惜之也。季梁謂楊朱曰:吾子不肖,如此之甚,汝奚不為我歌以曉之?則欲其推死生之理以警悟之也。奈何樸鄙之心終焉而弗去,故於是為之謁三醫焉。矯氏則逆性命之理而有所攻,故曰眾醫;俞氏則順性命之情而無所治,故曰良醫。若夫盧氏則原始反終,知其默有制之者,而湯劑砭石無所復加,非進乎技而與乎神,孰能至此?故季梁以是為神醫也。古之人有疾入靈府、病在膏盲者,而神醫皆以為不可治而信之,殆亦盧氏之類歟。
  生非貴之所能存,身非愛之所能厚;生亦非賤之所能夭,身亦非輕之所能薄。故貴之或不生,賤之或不死;愛之或不厚,輕之或不薄。此似反也,非反也;此自生自死,自厚自薄。或貴之而生,或賤之而死;或愛之而厚,或輕之而薄。比似順也,非順也;此亦自生自死,自厚自薄。
  范曰:生非汝有,是天地之委和也。身非汝有,是天地之委形也。或生或死,或厚或薄,豈人之所能違哉?咸其自然耳。
  鬻熊語,文王曰:
  鬻熊文王師也。
  自長非所增,自短非所損。算之所亡若何?
  算猶智也。
  盧曰:若知形報,為則無以其私情。私情者,有貴有愛有賤有薄者也。形骸不由情之所厚薄,則得之以順違之似反,其實非反非順也,亦猶長短好醜,豈由情愛所遷耶?智算所無可奈何也。
  范曰:鶴經雖長,斷之則憂,非固增之也;鳧脛雖短,續之則悲,非固損之也。長短相形,有數存焉於其間,雖巧歷不能計,而況其凡乎?是以大椿朝菌久近不齊,彭祖、殤子壽夭不等。冥冥之中,咸有定分,詎可以差數睹哉?
  老聃語關尹曰:天之所惡,孰知其故?
  王弼曰:孰,誰也。言誰能知天之意耶?其唯聖人也。
  言迎天意,揣利害,不如其已。
  夫順天理而無心者,則鬼神不能犯,人事不能干。若迎天意。料倚伏,處順以去逆,就利而違害,此方與逆害為巨對,用智之精巧者耳,未能使吉凶不生,禍福兼盡也。
  盧曰:夫不知道者寧知天之所愛惡乎?若預迎天意、揣度利害以徇私情,不知順理而任命也。此章言力不能違命,命不可預知。任之則後時,力之則違命,所以愧。夫知道之修神養真,造業之始創力轉命,以我乎夭者也。
  政和:命有所制,則天且不能知也,而也於人乎?匪祐自天,弗孽由人,則禍福唯所召,而灾祥以類應,非天之所私,而亦非人之所能為也。巫醫,技之賤者爾,命之所制,雖智所不能知。病而求醫,謂彼乃能知此耶?三醫,曰矯氏,曰俞氏,曰盧氏,矯言拂而治之,俞言順而理之,盧言總一其理而冥之也。蓋曰寒溫不節,虛實失度,則知其疾之在人而已,不通乎命,是拂而治之者也;曰胎氣不足,乳湩有餘,則知疾之所受於天而已,安之若命,是順而理之者也。若夫疾不由天,則非俞氏之所治;疾不在人,則非矯氏之所攻;莫知所以然而然,是命之行也,雖有藥石將焉用之?此之謂總一其理而冥之者,謂之神醫,不亦宜乎?貴生者養形以存生,愛身者不以養傷身,然非所以完身養生也。蓋徇物既不免於危身,生而憂戚不得者,又不免於愁身傷生。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也,蓋生非貴之所能存,而亦非賤之所能夭故也。唯忘身者乃能無患,蓋身非愛之所能厚而亦非輕之所能薄故也。故貴之或不生,賤之或不死,愛之或不厚,輕之或不薄,由理之常觀之,此似反也,而安之命則非反也。或貴之而生,或賤之而死,或愛之而厚,或輕之而薄,由理之變觀之,此似順也,而制於命則非順也。凡此皆其自然,故皆曰自生自死,自厚自薄。鬻熊之言曰:自長非所增,自短非所損,言自然者不可得而增損。經曰:天之所惡,孰知其故?言自然者不可得而窺測。此古之真人所以不以故滅命。
  范曰:疇於人者,侔於天。人之所利,天之所惡,人孰從而知之耶?迎天意,揣利害,則智有時而困矣,乃前識者所以為道之華愚之始也。上天之載,無聲無臭,豈可俄而度哉?故曰:不如其已。
  楊布楊朱弟也。問曰:有人於此,年兄弟也,言兄弟也,才兄弟也,貌兄弟也,而壽夭父子也,貴賤父子也,名譽父子也,憎愛父子也。吾惑之。
  盧曰:年,言才貌相似也,故云兄弟也。壽夭貴賤,隔懸也,故云父子也。此命之難知也,故疑惑也。
  楊子曰;古之人有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