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時成焉,如地之載,萬物生焉。功成事遂而身退者也,故無私焉。夫能無私也,禪大位而不恡,受大位而不辭也。
  政和:堯非有人,非見有於人。非有人,故天下治與不治,所不知也。非見有於人,故億兆之願戴己與不戴已,所不知也。問之左右,問之在朝,問之在野,皆所不知,則蕩蕩乎民無能名焉,故也。立我蒸民,莫匪爾極。則衣食足而咸受命之中。不識不知,則衣食足而循天之理。百姓謂我自然,此之謂太上之治。
  范曰:有心於為治者,天下未必治;惟無以天下為者,乃能治之。不能為異者,人未必戴;必有異焉,人乃戴之。然聞在宥天下,不聞治天下,則治與不治,吾無容心也。君子不得已而臨莅,則治之者必本於無為。神人惡眾至,眾至則不比,則戴與不戴,吾無容心也。天下樂推而不厭,則戴之者有所不能釋。故堯在位五十年,而天下之治與不治,億兆之願戴己與不願戴已,皆所不知也。百姓謂我自然,帝力於我何有?問之左右,問之外朝,問之在野,殆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。若夫游於康衢,聞兒童之謠,然後知其立我蒸民者,莫匪爾極;順帝則者,不識不知。豈非治極於無象而然耶?夫立我蒸民,莫匪爾極,《思文》嘗以是而稱后稷矣。不識不知,順帝之則,《皇矣》嘗以是而稱文王矣。故《列子》舉此以譽堯,直曰古詩而已。堯還宮召舜,因禪以天下者,功成而不居故也。舜不辭而受之者,會至而能應故也。且以堯之為帝也,以黃屋為非心;舜之為帝也,有天下而不與。則其相授受固自有道矣。而史之所記,謂堯之受舜,則有歷試之事;謂舜之受堯,則有升聞之德。嗚呼,豈其所以為堯舜哉?
  關尹喜日:在己無居,
  況然無係,豈有執守之所?
  形物其著。
  形物者,猶事理也。事理自明,非我之功也。
  其動若水,
  順物而動者,故若水也。
  其靜若鏡,
  應而不藏者,故若鏡也。
  其應若響,
  應而不唱者,故若響也。
  盧曰:天至極者,神也,微妙玄通,深不可極。視之不見,聽之不聞;常在於己而莫知其居,形萬物而不可著見。其動若水潤下而濟上,其靜若鏡照用而不疲,其應若響不遺於物,此養神之至理也。
  故其道若物者也。物自違道,道不違物。
  同於道者,道亦得之。
  盧曰:此至道者,非有形之物,而善應而不遺,故物自違,道不違於物也。
  善若道者,亦不用耳,亦不用目,亦不用力,亦不用心。
  唯忘所用,乃合道耳。
  欲若道而用視聽形智以求之,弗當矣。
  盧曰:欲得善為此道者,隳支體,黜聰明,虛其心而養其神,則自然而向證也。
  瞻之在前,忽然在後;用之彌滿六虛,廢之莫知其所。
  道豈有前後多少哉?隨所求而應之。
  盧曰:唯此養神之道難知難見,非有非無。瞻之者居萬物之先,輕忽之者不與物競。用之則六虛皆備,廢之則莫知所存。獨立而不改,周行而不殆,其至矣哉。
  亦非有心者所能得遠,亦非無心者所能得近。
  以有心無心而求道,則遠近其於非當,若兩忘有無先後,其於天二心矣。
  盧曰:有心而求之者,自遠於道,非道遠之也;無心而合道,自近之於道,其道近之也。有心無心,人自異耳,道無遠也。
  唯默而得之而性成之者得之,
  自然無假者,則無所失矣。
  知而亡情,能而不為,真知真能也。
  知極則同於無情,能盡則歸於不為。
  盧曰:唯默然而內昭,因性而成者,乃得之矣。知因性者必亡其情,能亡其情而無為者,此乃真知真能也。
  發無知,何能情?發不能,何能為?
  盧曰:夫發者,起人所不能知,更何能為情哉?發起人所不能為,復何能自為情哉?惑者變性以為情,智者變情以為性。故《易》曰:不性其情,何能久行其正也?
  聚塊也,積塵也,此則府宅。雖無為而非理也。
  盧曰:夫無為者而無不為也。若兀然如聚塊積塵者,雖則去情無為,非至理者也。
  政和:道行於萬物之上,聖人體道,運而無積,而物不能離焉,故曰在己無居,形物其著。所謂其動若水者,言與物委蛇而同其波,順理而動也。其靜若鏡者,不將不迎,應而不藏,靜而不變也。其應若響者,未嘗唱也,常和人而已,道也者,應物而不造故也。道若物也,物玆遠於道,所謂物自違道。道大同於物,所謂道不違。物無始曰道不可聞,聞而非也;道不可見,見而非也。所以善若道者,亦不用耳,亦不用目。黃帝曰:無處無服始安道,無思無慮始知道。所以善若道者,亦不用力,亦不用心。形色名聲果不足以得彼之情,故曰:欲若道而用視聽形智以求之,弗當矣。瞻之在前,忽焉在後者,言不可度也。用之彌滿六虛,廢之莫知其所者,言不可執也。政道者忘心,心無所知是謂得之。有心者,無心者皆未能忘心也,故不足以有得。默而得之,性而成之,無所用其心者也,故有以得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