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《丛话》前四十二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五、《玉屑》十七、《东坡诗话录》下、《鉴衡》二、《总龟》后三十一)

或称鲁直“桃李春风一杯酒,江湖夜雨十年灯”,以为极至。鲁直自以此犹砌合,须“石吾甚爱之,勿使牛砺角,牛砺角尚可,牛斗残我竹”,此乃可言至耳。然如鲁直《百里大夫冢诗》与《快阁诗》,已自见成就处也。(《丛话》前四十七、《竹庄》十)

义山《雨诗》“摵摵度瓜园,依依傍水轩”,此不待说雨,自然知是雨也。后来无己诸人,多用此体,咏物不待明说尽,只仿佛形容,便见妙处。如鲁直《酴醿诗》云:“露湿何郎试汤饼,日烘荀令炷炉香。”(《丛话》前四十七、《玉屑》六、《鉴衡》一、《总龟》后二十八)

学古人文字,须得其短处。如杜子美诗,颇有近质野处,如《封主簿亲事不合诗》之类是也。东坡诗有汗漫处;鲁直诗有太尖新、太巧处;皆不可不知。东坡诗如“成都画手开十眉”,“楚山固多猿,青者黠而寿”,皆穷极思致,出新意于法度,表前贤所未到。然学者专力于此,则亦失古人作诗之意。(《丛话》前四十八、《玉屑》五)

东坡诗云:“赋诗必此诗,定知非诗人。”此或一道也。鲁直作咏物诗,曲当其理。如《猩猩笔诗》“平生几两屐?身后五车书”,其必此诗哉?(《丛话》前四十八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九、《竹庄》十、《诗林》三、《玉屑》六、《鉴衡》一)

读《庄子》令人意宽思大敢作。读《左传》〔便〕使人入法度,不敢容易。二书不可偏废。近读东坡、鲁直诗亦类比。(《丛话》前四十九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五、《竹庄》一、《鉴衡》二)

山谷尝谓诸洪,言“作诗不必多,如三百篇足矣。某平生诗甚多,意欲止留三百篇,余者不能认得”。诸洪皆以为然。徐师川独笑曰:“诗岂论多少,只要道尽眼前景致耳。”山谷回顾曰:“某所说止谓诸洪作诗太多,不能精致耳。”(《丛话》前四十九)

成一家,与旧作不同。(《丛话》前五、《玉屑》十八、《竹庄》二十三)

文潜诗,自然奇逸,非他人可及。如“秋明树外天”,“客灯青映壁,城角冷吟霜”,“浅山寒带水,旱日白吹风”,“川坞半夜雨,卧冷五更秋”之类,逈出时流,虽是天姿,亦学可及。学者若能常玩味此等语,自然有变化处也。(《丛话》前五十一、《玉屑》十八)

大概〔学〕诗,须以《三百篇》、《楚辞》及汉、魏间人诗为主,方见古人妙处,自无齐梁间绮靡气味也。(《丛话》后一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九、《竹庄》二、《玉屑》五)

李君行自虔州入京师,至泗上,其子弟请先行,君行问其故,曰:“科场近,先欲至京师,贯开封户籍取应。”君行不许。曰:“汝虔州人而贯开封,欲求事君而先欺君,可乎?宁迟数年,不可行也。”(《丛话》后二十二)

持国闲居颍昌,程伯淳自洛往访之,时范中丞纯礼亦居颍昌,持国作诗示二公云:“闭门读《易》程夫子,清坐焚香范使君。顾我未能忘世味,绿樽红妓对西曛。”(《丛话》后二十二)

作文〔必〕要悟入处,悟入必自工夫中来,非侥幸可得。如老苏之于文,鲁直之于诗,盖尽此理也。(《丛话》后三十一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五、《竹庄》十、《玉屑》五、《耆下续闻》二、《鉴衡》二)

龚殿院彦和清介自立,少有重名。元祐间,签判瀛州,其弟大壮尤特立不群,曾子宣帅瀛欲见不可得,一日径过彦和,邀其弟出,不可辞也遂出相见。即为置酒,从容终日乃去,因题诗壁间云:“自惭太守非何武,得向河阳见两龚。”近时贵人如子宣之能下士,亦难及也。(《丛话》后三十六)

吕与叔尝作诗云:“文如元凯徒称僻,赋似相如止类俳。唯有孔门无一事,只传颜氏得心斋。”横渠《读诗诗》云:“置心平易始知诗。”杨中立云:“知此诗,则可以读《三百篇》矣。”(《丛话》后三十六)

初学作诗,宁失之野,不可失之靡丽;失之野不害气质,失之靡丽不可复整顿。(《玉屑》五、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九、《鉴衡》一)

潘邠老尝得诗“满城风雨近重阳”,文章之妙,至此极矣。后有诗《托谢无逸缀成》云:“病思王子同倾酒,愁忆潘郎共赋诗。”为此语也。(《诗林》四)

《载驰诗》反复说尽情意,学者宜考。《蒹葭诗》说得事理明白,尤宜致思也。(《仕学规范》三十九、《鉴衡》一)

《欧阳诗话》云:“陈舍人从易偶收得《杜集》旧本,文多脱误。及至《送蔡都尉诗》云:‘身轻一鸟’,其下脱一字。陈公因与数客各用一字补之,或云疾,或云落,或云起,或云下,莫能定。其后得一善本,乃是‘身轻一鸟过’。陈公叹服,以为虽一字,诸君亦不能到也。”(《鉴衡》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