切,吾人此生只有此件事,老师提出良知两字,已太分明。但吾人见在感应未能直心以动,未免搀入意见,于人情物理有碍有障,未免拣择心承之,所以大段不能光显。此针芥相投功用,不可不仔细理会,幸密察之!

  春仲天真时祭,远近士友已约偕至,吾兄可如期命驾,共证新功。会后即与诸公同行,赴水西之会,此定约也。


答章介庵


  伏领来教,并附东廓丈二书,知我丈忧道苦心,爱我良切。圣贤立教皆为未悟者说。因其未悟,所以有学。

  来教谓:“周子‘无欲故静’,朱子以心无妄为静,正是吾人学则。因其有欲,故须寡之以至于无欲;因其有妄,故须反之以复于无妄。自然无欲无妄者,圣人也;勉强以至于无欲无妄者,学者之事也。中间浅深难易、生熟分限何啻什百,然其求端用力只有此一路。辟之学字,从写仿书以至于羲献,精神转折,万万不同。然其布纸下笔,同此一画,但有巧拙生熟之分耳。圣人自有圣人之学,上达不出下学之中。若以圣人不假修习、超然上达,则虞廷精一之功果何所事也?夫孩提知爱、及长知弟,此是德性良知本体,不由见闻而得,圣人与众人所同有,非因悟始有。众人为世缘欲妄所缠,不能从德性用功,未免被少艾妻子、得失境界引夺将去。大舜终身慕父母,亦只是终身有个德性之学,良知时时做得主宰,不被境界所引夺。此方是真悟入。使众人知学,克念良知做得主宰,便是作圣。使圣人一时不克念,良知做不得主宰,便是作狂。圣狂之分只在克与妄之间,实非有二事也。因其有妄,故须扫除,若本无妄,扫除个恁?圣人主静,是德性真体时时做得主宰,便是圣人之学。修者修复此真体而已,悖者悖弃此真体而已。闲散拨谴,原不是学。”

  吾丈拈此,正以励吾党耳。高虚狂诞,正是倚靠虚见,包藏欲根,不肯实落在德性上克念以收扫荡之功,乃倚靠包藏之为害,非良知有所不足,须假借闻见以助益之也。大易艮背行庭之旨,正是学者求止功夫,其吃紧正是“艮其背”上用功。众人为外境所迁引,只是不知止。艮止功夫不分寂感:时时是寂,时时是感,时时在感应上做得主宰,不为外境所迁,是谓敌应。不相与也,是以“不获其身”,“不见其人”,忘己忘物,而得无咎也。贤如温公,终身未能道此,只为未悟艮止之意,未免为中所系缚。大抵敦行与悟入功夫须有辨。自古豪杰而未至圣人者,只少此一著耳。若以虚见为悟入,何啻千里!

  此是公天下万古学术,非一人之私有,进我者幸时赐教诏,缘此得终请益,交修之幸也!


答季彭山龙镜书


  令嗣令坦回自江右,两辱手教,且谴执礼,迂疏谫薄,愧无相益,徒有抗颜。二子质性颇粹,习气未深,况久在炉鞲中,意思自好。但未能数会,共致切劘之情耳。

  来教亹亹数百言,及与月山所论龙镜一书,深惩近时学者过用慈湖之弊。足知任道勤恳、悯时忧众之怀。某不佞敢忘佩服?细绎来旨,尚有毫厘欲就正处,兹处其略以请,非敢质言,正以求益也。

  吾丈云“今之论心者,当以龙而不以镜,惟水亦然”云云。夫人心与物无对,无方体,无穷极,难于名状,圣人欲揭以示人,不得已取诸譬喻,初非可以泥而比论也。水镜之喻,未为尽非。无情之照,因物显象,应而皆实,过而不留,自妍自丑,自去自来,水镜无与焉。盖自然之所为,未尝有欲。圣人无欲应世、经纶裁制之道,虽至于位天地、育万物,其中和性情、本原机括不过如此而已。著虚之见,本非是学,在佛老亦谓之外道。只此著便是欲,已失其自然之用,圣人未尝有此也。

  丈又云“龙之为物,以警惕而主变化者也,自然是主宰之无滞,曷尝以此为先哉?坤道也,非乾道也”云云。其意若以乾主警惕,坤贵自然,警惕时未可自然,自然时无事警惕,此是堕落两边见解,易道宗原恐未可如是分疏也。夫学当以自然为宗,警惕者,自然之用。戒谨恐惧,未尝致纤毫力,有所恐惧则便不得其正,此正入门下手工夫。乾乾不息、终始互根而不以为劳,省力而不以为息,道并行而不相悖也。自古体易者莫如文王,文王“小心翼翼,昭事上帝”乃是真自然,“不识不知,顺帝之则”乃是真警惕。乾坤二用纯亦不已,是岂可以先后而论哉?孔子“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”,孟子“必有事焉而勿正”,义皆类此。或者以为圣人本体自然无欲,学者工夫岂能径造?是殆未知合一之旨也。夫道一而已矣!滕文公未尝学问,孟子开口便教以法尧舜、师文王,岂漫为之说以诬世哉?诚见道之本一而学之不容以异也。圣人学者本无二学,本体工夫亦非二事。圣人自然无欲是即本体便是工夫,学者寡欲以至于无是做工夫求复本体。故虽生知安行,兼修之功未尝废困勉;虽困知勉行,所性之体未尝不生而安也。舍工夫而谈本体谓之虚见,虚则罔矣!外本体而论工夫谓之二法,二则支矣!此在吾人自思得之,非可以口舌争也。

  其云“以警惕而主变化”不若以无欲而主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