邦昌虏人所厚,不宜疏远;李纲虏人所恶,不宜再用。幸而高宗语极好,云:『如朕之立,恐亦非虏人所乐!』遂得命召不寝。」曰:「方南京建国时,全无纪纲。自李公入来整顿一番,方略成个朝廷模样。如僭窃及尝受伪命之臣,方行诛窜;死节之臣,方行旌恤。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。」又曰:「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。是时恰限撞着汪黄用事,二人事事无能,却会专杀。如置马伸于死地,陈东欧阳彻之死,皆二人为之。」传中兴诏令,御史台劝札。宋齐愈外至会议处,于卓子上取笔写「张邦昌」三字,坐皆失色!儒用。

  陈少阳之死,黄潜善害之也,其详见于许右丞哀词中。同时死者欧阳彻。彻,楚州人。某族叔祖时居高邮,一日,使一人往楚州盐城小村中买物事,久而不归,后问之,乃云,彼村中三四日大雪。叔祖甚怪之,云:「八月二十间,安得有雪!」亦且据其仆云记之。后有人自彼中来,问之,果然,乃欧阳死时也。

  舜举十六相,诛「四凶」,如此方恰好,两边方停匀。后世都不然,惟小人得志耳。方天下无事之时,则端人正士行义谨饬之士为小人排摈,不能一日安于朝廷,迁窜贬谪。及扰攘多故之秋,所谓忠臣义士者,犯水火,蹈白刃,以捐其躯;而小人者,平世固是他享富贵,及乱世亦是他独宽,纵横颠倒,无非是他得志之日。君子者常不幸,而小人者常幸也!如汪黄在高宗初年为宰相,后来窜广中,正中原多故之日,却是好好送他去广中避盗。及事稍定,依旧取他出来为官。高宗初启中兴,而此等人为宰相,如何有恢复之望!在维扬时,番人兵矢簇在胸前了,他犹自不管,世间有此愚人!

  问中兴诸相。曰:「张魏公才极短,虽大义极分明,而全不晓事。扶得东边,倒了西边;知得这里,忘了那里。赵忠简却晓事,有才,好贤乐善,处置得好,而大义不甚分明。李丞相大义分明,极有才,做事有终始,本末昭然可晓。只是中间粗,不甚谨密,此是他病。然他纲领大,规模宏阔,照管得始终本末,才极大,诸公皆不及,只可惜太粗耳。朱丞相秀水闲居录自夸其功太过,以复辟之事皆由他做,不公道。」魏公有镇江录。又问吕颐浩。曰:「这人粗,胡乱一时间得他用,不足道。」

  魏公才短。然中兴以来,要为者只李张二公。

  李伯纪大节好,败兵事,乃当时为其所治者附会滋益之,不足尽信。

  李伯纪请诛张邦昌并畔者,后以结余睹事过海。

  李伯纪丞相为宣抚使时,幕下宾客尽一时之秀。胡德辉何晋之翁士特诸人,皆有文名,德辉尤蒙特顾。诸将每有禀议,正纷拏辨说之际,诸公必厉声曰:「且听大丞相处分!」诸将遂无语。看来文士也是误人,盖真个能者未必能言。文士虽未必能,却又口中说得,笔下写得,真足以动人闻听,多至败事者,此也。儒用。

  因语李忠定,曰:「君子能勤小物,故无大患。」

  问:「中兴贤相,皆推赵忠简公,何如?」曰:「看他做来做去,亦只是王茂洪规摹。当时庙论大概亦主和议。按,王庶乞免签书和议文字札贴黄云:「契勘臣前项所上章奏,及与王论议,实有妨嫌。今若不自陈禀,则又如赵鼎刘大中辈首鼠两端,于陛下国事何益!」使当国久,未必不出于和。但就和上,却须有些计较。如岁币、称呼、疆土之类,不至一一听命如秦会之样,草草地和了。后来秦没意智,乃以『不合沮挠和议』为词,贬之,却十分送个好题目与他。」问:「赵好处如何?」曰:「意思好,又孜孜汲引善类,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处。如自平江再都建康,张德远极费调护,已自定迭了。只因郦琼叛去,德远罢相,赵公再入,忧虞过计,遂决还都临安之策。一夜起发,自是不复都金陵矣。」问:「郦琼之叛,或云因吕安老折辱之,不能安,遂生反心。如不亲坐厅,但垂帘露履以受其参之类,恐无此等事。」曰:「此亦传闻之」又问:「当时皆归罪魏公,以为不合罢刘光世,故有此变。」曰:「光世在当时贪财好色,无与为比,军政极是弛坏,罢之未为不是,但分付得他兵马无着落。」又云:「此事似不偶然。如虏人寇虐,刘豫不臣,但无人敢问着他。至此屯重兵淮上,方谋大举,以伐刘豫,忽然有此一段疏脱,遂止。」又云:「如吕安老才气尽自过人,观其议论,亦甚精确。」问:「郦琼叛去之后,闻亦不得志于虏。」曰:「虏后来亦用他为将,但初叛归于刘豫。虏人却疑豫拥兵太众,或疑与我为内应,遂有废豫之谋。」郦琼叛于淮西,实绍兴七年秋戊辰也。琼既降刘豫,金人忧其难制,遂废伪齐,其诏有云:「勿谓夺蹊田之牛,其罚则甚;不能为托子之友,非弃亦何?此天灭齐豫也,岂偶然哉!」儒用。

  问:「赵忠简张魏公当国,魏公欲战,忠简欲不战。忠简以为刘豫杌上肉耳。然豫挟虏人以为重,今且得豫遮蔽虏人,我之被祸犹小。若取刘豫,则我独当虏人,难矣。魏公不然之,必欲战。二策孰是?」曰:「忠简非是。杀得刘豫了,又却抵当虏人,有何不可?刘豫亦未便是杌上肉在。若以赵之才,恐也当未得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