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明道教人静坐,李先生亦教人静坐。盖精神不定,则道理无凑泊处。」又云:「须是静坐,方能收敛。」以下论静。

  静坐无闲杂思虑,则养得来便条畅。

  或问:「疲倦时静坐少顷,可否?」曰:「也不必要似禅和子样去坐禅方为静坐。但只令放教意思好,便了。」

  始学工夫,须是静坐。静坐则本原定,虽不免逐物,及收归来,也有个安顿处。譬如人居家熟了,便是出外,到家便安。如茫茫在外,不曾下工夫,便要收敛向里面,也无个着落处。士毅。

  或问:「不拘静坐与应事,皆要专一否?」曰:「静坐非是要如坐禅入定,断绝思虑。只收敛此心,莫令走作闲思虑,则此心湛然无事,自然专一。及其有事,则随事而应;事已,则复湛然矣。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。如此,则杂然无头项,何以得他专一!只观文王『雝雝在宫,肃肃在庙,不显亦临,无射亦保』,便可见敬只是如此。古人自少小时便做了这工夫,故方其洒扫时加帚之礼,至于学诗,学乐舞,学弦诵,皆要专一。且如学射时,心若不在,何以能中。学御时,心若不在,何以使得他马。书、数皆然。今既自小不曾做得,不奈何,须着从今做去方得。若不做这工夫,却要读书看义理,恰似要立屋无基地,且无安顿屋柱处。今且说那营营底心会与道理相入否?会与圣贤之心相契否?今求此心,正为要立个基址,得此心光明,有个存主处,然后为学,便有归着不错。若心杂然昏乱,自无头当,却学从那头去?又何处是收功处?故程先生须令就『敬』字上做工夫,正为此也。」

  人也有静坐无思念底时节,也有思量道理底时节,岂可画为两涂,说静坐时与读书时工夫迥然不同!当静坐涵养时,正要体察思绎道理,只此便是涵养,不是说唤醒提撕,将道理去却那邪思妄念。只自家思量道理时,自然邪念不作。「言忠信,行笃敬」,「立则见其参于前,在舆则见其倚于衡」,只是常常见这忠信笃敬在眼前,自然邪妄无自而入,非是要存这忠信笃敬,去除那不忠不敬底心。今人之病,正在于静坐读书时二者工夫不一,所以差。

  一之问:「存养多用静否?」曰:「不必然。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。今虽说主静,然亦非弃事物以求静。既为人,自然用事君亲,交朋友,抚妻子,御僮仆。不成捐弃了,只闭门静坐,事物之来,且曰:『候我存养!』又不可只茫茫随他事物中走。二者须有个思量倒断始得。」顷之,复曰:「动时,静便在这里。动时也有静,顺理而应,则虽动亦静也。故曰:『知止,而后有定;定,而后能静。』事物之来,若不顺理而应,则虽块然不交于物以求静,心亦不能得静。惟动时能顺理,则无事时能静;静时能存,则动时得力。须是动时也做工夫,静时也做工夫,两莫相靠,使工夫无间断,始得。若无间断,静时固静,动时心亦不动,动亦静也。若无工夫,则动时固动,静时虽欲求静,亦不可得而静,静亦动也。动、静,如船之在水,潮至则动,潮退则止;有事则动,无事则静。此段,徐居甫录。说此次日,见徐,云:「事来则动,事过了静。如潮头高,船也高;潮头下,船也下。」虽然,『动静无端』,亦无截然为动为静之理。如人之气,吸则静,嘘则动。又问答之际,答则动也,止则静矣。凡事皆然。且如涵养、致知,亦何所始?但学者须自截从一处做去。程子:『为学莫先于致知。』是知在先。又曰:『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。』则敬也在先。从此推去,只管恁地。」砥。

  心于未遇事时须是静,及至临事方用,重道此二字。便有气力。如当静时不静,思虑散乱,及至临事,已先倦了。伊川解「静专」处云「不专一则不能直遂。」闲时须是收敛定,做得事便有精神。

  心要精一。方静时,须湛然在此,不得困顿,如镜样明,遇事时方好。心要收拾得紧。如颜子「请事斯语」,便直下承当。及「犯而不校」,却别。」

  静便定,熟便透。

  静为主,动为客。静如家舍,动如道路。不翕,则不能直遂。

  静时不思动,动时不思静。

  静中动,起念时。动中静,是物各付物。

  人身只有个动、静。静者,养动之根;动者,所以行其静。动中有静,如「发而皆中节」处,便是动中之静。

  问:「动、静两字,人日间静时煞少,动时常多。」曰:「若圣人动时亦未尝不静,至众人动时却是胶扰乱了。如今人欲为一事,未尝能专此一事,处之从容不乱。其思虑之发,既欲为此,又欲为彼,此是动时却无那静也。」

  「为人君,止于仁;为人臣,止于敬。」止于仁敬者,静也;要止于仁与敬者,便是动。只管是一动一静,循环无端,所以谓「动极复静,静极复动」。如人嘘吸:若嘘而不吸,则须绝;吸而不嘘,亦必壅滞着不得。嘘者,所以为吸之基。「尺蠖之屈,以求信也;龙蛇之蛰,以存身也;精义入神,以致用也;利用安身,以崇德也。」大凡这个都是一屈一信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