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正合吾意。”滑金只道其中计了,遂搬来同住,百搬承顺,孙氏更加喜悦。

  按康若山家宅、田园、金钱各项,早交妥人执管,连孙氏且无权柄。滑金夫妻要用一文﹔亦须向执管人领出。这一年岁考,考在三等之后,深恐革去一领青衫,遂向岳父母说,使人进京捐纳九品职员,免了岁考罢,恰正岳父知其文理不通,亦恐其革去生员,只得用了数百金,代其捐纳职员,惟存心帐项出入,不交他管理。滑全无可奈何,只得使妻运动岳母孙氏。孙氏劝其夫曰:“女婿诚实俭朴,何不把银账交其管理?尔亦清闲。”康若山心思,我若是把家务交他,岂不被他笑我中计?乃诈言曰:“我所托的,皆是妥人。贤婿要用,即可向取,何等清闲,贤婿正可讲究诗文。若将家事交他管理,他便劳心费力,连才学亦荒了。本是爱婿,反为累婿。”孙氏信以为真,遂不再言。

  滑全颇有些恨岳父之意,康若山赤知其暗恨,总想我为无子,故被这惭打算,我今五十岁,四季补养,精神不减,岂真不能生产?妻孙氏年虽小吾一岁,力体微弱,不能受胎。今婿如此存心欺我无子,何不取一少年美妾,或能生子,亦未可知。即令媒婆探访贫家之女,只要才貌双全,不惜厚金,娶来为要。此言一传,就有许多贫人贪他重价,若得生子,便可得他财产,一时就有许多庚帖请来。康员外拣了一个寒士洪任之女,名柔娘,颇有姿色,年方十七岁,的是处女。员外用了四百余两银子,娶入偏房,却亦小心敬奉大娘,因此妻妾相安,甚是得巧。入门不过月余,柔娘已怀胎了,员外大喜。到了次年五月,康若山已五十一岁,柔娘果生出一子。员外收得赞礼珠玉甚多,满月以后,贺客满堂,真是热闹,皆称老蚌生珠。若山即将此子取名元郎,即叫一个乳母抚育。惟有滑全恨之入骨。康若山早知滑全暗中怨恨,诈为不知。再一年,若山已是五十二岁,自思我已生子,偏遇女婿贪财,待我再娶一妾,或得再生一子,正好气煞我存心不良之女婿,看他有何能为。就再用银子五百,再娶了贫民张大洪之女,亦是处女,名德姐,年方十六,亦有容貌。孙氏虽是不悦,却不敢多言。这滑全自思老儿不死,家资一定要花费,真是说不出的可恨也。康若山正喜二女和合。

  又过二年,已是五十四岁,自思我已老,岂能抚育元郎长大,我若先死,孙氏必将家产和女婿对分,且又袒护女婿,隐匿财产,名称对分,元郎母子无有十一。今尚算壮健,且再出外经商,吃三四年辛苦,亦可多得十万银子,就好设法分定,免得日后异言。乃领了四个惯出经商的家人,往外省买了七八万银子的珠宝,欲回家园。因遇连日下雨,路上泥滑难行,是夜办歇在郦明堂同店。又值天气炎热难睡,步出房外散步。正在纳凉,忽听书声朗朗,从门缝中偷看,拾见郦明堂乌发满头,比女子还要加倍。正为因热脱去头巾,看得明明白白。面形如莲子,颜色似瑞雪朝霞,秋波一转,百媚俱生,见一双玉手,洁白如雪。自思富贵生于手足,聪明生于耳目,看此少年,日后必是大贵人无疑。且珠宝我能识货,岂有人之贵贱反看不出之理?我今凭这目力进去,他必和我相会的,若肯认我为父,将来做官,我岂不荣耀呢?

  明堂已停了读书,此时康若山走将去,即轻轻敲门。明堂吃了一惊,忙将头巾戴上,问曰:“是谁?”若山低声答曰:“同庙客商,因见客官如此勤读,特来动问,大为不该。”明堂即开门相迎。若山入内,明堂忙移一把椅子,同若山分宾主坐下,壶中尚有茶,忙敬一杯曰:“旅舍不恭,望乞恕罪。”若山接茶谢曰:“多蒙足下如此过爱,老夫何以敢当□。明堂问曰:“老丈乡居何处?高姓尊名?作何营业?请道其详。”若山曰:“老夫姓康,名若山,字信仁,因贩些珠宝,欲回寒舍,就在湖广省武昌府咸宁县居住。请问客官尊姓大名?贵府何在?欲往哪里贵干?”明堂答曰:“原来就是康员外,失敬了。”若山曰:“怎当员外之称。”明堂曰:“小生姓郦,名明堂,字君玉,乃云南云州府昆明县人。小生年方二八,意欲进京捐监,赴省乡试,以图便捷。奈小仆抱病,在此调理不痊,心恐迸京考试不及,有误功名,因此闷读。不料惊动老丈,获罪良多。”康若山曰:“原来是一位名士,少年有志,真是可敬。但你主仆年幼,又未到过北京,且山东一路,响马甚多,倘有失错,人财两失,深为可虑。”明堂叹曰:“老丈见教,实金玉之言。但已为着功名,其余俱付之天命了。”若山曰:“事须万全,岂可冒险而行。老丈虽久出外在北,亦只有几个相好,若要捐监,只寄姓名住址年貌上京,相好铺户即替你捐下,监单一到,就可进省考试,不必进京,岂不两便?但有一事,足下若肯听从,却就便捷。”明堂曰:“老丈有何言语,只管见教。可行则行,不可行则止。”

  未知康若山说出何语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


第二十三回 风流妾暗羡才郎 慷慨父厚待义女

  却说康若山先将自己备细说明,人虽称我为康百万,其实只有五十万。只有一子,年方四岁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