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去问问也好。”茶房来了说道:“这从那里问起?”两个跟人便说:“你们总熟悉,可以问得。问出来,老爷先赏你们几块钱就是了。”茶房听讲有钱,乐得糊弄一下说:“让我们到新巡捕房、老巡捕房、虹口的巡捕房,都去问一声罢。”两个跟人道:“上海可真不好瞎走的,巡捕房就有这许多。”茶房又说:“巡捕房问信,也是要花两个小钱,三处也花得不多,有够三四块钱,我们本地人就可以使得,先请老爷给了我们,回来再讨老爷的赏。”陈膏芝道:“就快付他四块钱,我烟吃完了,要上马车了。这虹口的信,就叫茶房顺便带去,不许误事。这随员大人的信,只好我亲自交去。你们跟我一个人,一个在栈里候着。”说时再把信一看,知道钱票还没有封入,就匆匆忙忙去开枕箱,开了又去开小皮箱,翻出多少衣裳东西来。一个跟人在马车上等候,一个捡水烟袋送帽笼出去,回转来说:“老爷这是做甚?衣包早已在车子上了。”陈膏芝说:“不是衣包呀。”要知不是衣包是什么,看完,又请再看下回。
  
  








第二十四回 黄绣球劝导学生 李太史进谈公事


  话说陈膏芝开检衣箱,要取出一千块的钱票子,带出门去,谁知竟翻检不着,又在枕头箱、烟具箱各处摸索了一回,通身没有,当时心上一呆,重新坐到牀上,瞪着两只眼睛,仔细一想,说道:“哼!哼!这又一定是你们伙计偷了去了,怪道他一出去,就是头两夜不回栈房,还当了得,待我即去拜了随员大人,托他报窃。这三千块钱,却是我的血本,怎样好叫他享用?他的良心,倒也好狠,便一古脑儿偷了去。”说着就匆匆忙忙上马车出门而去。
  来到两随员栈房里一问,那随员大人将将前脚动身,行李已上了轮船,人也出了栈房。赶到轮船上去问,却好问着了,得以见面。那随员听到陈膏芝说失去钱票的事,竟不相信,只道是说大话,推托不肯,岂有被用人偷去三四千块钱,一些儿不知?用人出去了两三夜,也不查问查问?此时分明晓得我要动身,拿此假话搪塞。心上着实不高兴,便对陈膏芝道:“老兄破财,也是兄弟的财运不好,不必再谈,没有工夫再同老兄闲叙。承借的那一千块钱,可惜已用散了,等兄弟此番到别处去,张罗到手,一定奉还老兄。老兄是三千五千,失去了不算什么,譬如在上海逛了窑子,就结了,有个什么说的?”说罢大笑,就有端茶碗送客的意思。陈膏芝什么话都没有说进,其时正在晚上,轮船上闹烘烘的,不能久留,不觉垂头丧气而回。回来就望牀上一躺,开起烟灯,同他那用人叽哩咕噜说了又骂,骂了又说,说定不出个主意,便胡里胡涂,又在牀上睡着了。睡到半夜,忽然又坐起来,想到家中才丢了万把还未破案,如今又丢了三千,怎样好回去见得太太的面?身在客边,所剩在栈中账房里,还存得几百块钱,随员是走了,谋望不成,若再把这几百块用个干净,更反回不得家乡,见不得爹娘,不如趁早回去,在太太面前只说都应酬了钦差随员,慢慢的听候差使的消息,太太从那里去对证?差使望不到,太太也只好说是认个晦气罢了。想定了便睡不着。
  挨到天明,喊起了用人,说:“今日我们收拾回去,不要再在上海闲住了。”他用人一齐说道:“老爷难道白丢了三千块钱,也不追问?既然猜着是我们伙计偷去的,也该报出去,到底查一查。照这样一万八千的都丢了不问,老爷家里还有多少家私?小的们倒有些不懂。”陈膏芝衔着一口烟,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忘八蛋的,既然偷了去已隔了两三天,怕不已经跑掉了,他还在上海等我们去捉吗?上海地方说声有了钱,望外国一跑都很容易,晓得他这两三天功夫,已到了那一国,那里去查?或是回去把那太太所失的东西,吃住了本地地方官,还可望他赔个一半。这三千,问都不必问的为是。”那两个用人听说如此,又道:“早晓得老爷这样大方,小的们就先下手偷了。如今被那个伙计一人受用,小的们倒不甘心,我们是要到庄上去,问那票子是怎样拿去的?”陈膏芝道:“你们去问一声也好,问了回来,我们就同栈房里算算帐,作速动身。”果然那用人同到庄上一问,说头一晚打过票子之后,第二天早上,就将票子兑了现洋而去,说是贵上去买洋货送钦差大人,做门包使费用的。怎么贵上并不晓得?我们号上只认得他是贵上的跟人,头一晚的票子,贵上就交代在他手里接收,因此不疑心于他,这可不与小号相干。”问的人没得话说,回来告诉了陈膏芝。
  陈膏芝道:“何如?我原说不必去问,如今他是取了钱跑掉了,我还为这事寻死不成?快快回去再说,不然,连剩的几百块又要飞了,只怕我们要流落在上海推东洋车子呢。”他用人不觉笑起来道:“这个不要说老爷推不动,连小的们也干不来。既然老爷说要回去,就同栈房里算清了帐,将那所存的搬了进来。”不多一刻,开了一篇帐,捧了几百块钱交代陈膏芝。陈膏芝说:“我们也去买点东西,带回家去,再顺便到虹口去回报一声,说客是不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