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大的名唤江文,一十六岁了。”金台道:“现在谅必读书?”员外道:“名说读书,却不中用。”金台道:“二令郎是……”员外道:“二的江武,十四岁了,年纪虽轻,爱习拳棒,怎奈没有名师传授,也自枉费劳心的。闻说贝州有个名唤金台,拳法极好,四海扬名,多称他好汉。想去聘请他来教习。奈他身犯王法,目下飘流无踪,小弟只好空思想了。不知何日能见一见金英雄。”金台说道:“员外,那贝州金台虽则闻名,小辈英雄,而他的本事也只平常,员外何必如此爱慕?”员外道:“仁兄有所未知,若说金台,普天之下多有名的奇门拳法,谁能及得?小辈中推他独一了。”金台听说,头一点道:“人人说我拳头好,四海扬名,只恐怕勇将之中出勇将,名拳队里有名拳。倘一朝遇着比我再强,就要灭却威风了。”正在思想,小使拿茶来了,宾主二人便相对吃茶。又讲了半日的话。员外道:“不曾问得仁兄尊姓大名,贵居何处?乞道其详。”金台道:“在下姓金,名台,贝州人氏。”员外闻说,顿觉一吊:“不信贝州好汉就是他,必定冒名哄我。莫不是不良之辈想财来的?且住,我看他虽则勇纠纠,身才却不伟壮,然而举止端庄,行为各别,又不像个歹人。到底怎样的呢?若果是金台,小辈英雄,各处闻名的好汉,勿但别人,就是五尺孩童也道长长大大夹夹胖胖的了。”那金台,别人见他这个格局,短又短,瘦又瘦,多勿相信的。如非见了他的真本事,方晓得是金台,实在大名功。江员外将信将疑,心中想道:“待我盘他一盘,看他怎生答我。”便假作欢容,立起身来说道:“原来仁兄就是贝州好汉,小弟不认得,还求宽恕。”金台听说,便说:“员外言重了,请坐。”员外道:“请问英雄既是贝州人氏,出来何干呢?”那金台看见员外是个好人,听见他次儿江武必要聘从教习拳棒,谅无他意的,就将出门这日直到今日,把前日间这些事情一一从头说与员外知道。江员外到底有几分不信。口中不说,心内思量:“据他说起来,现在飘流不定,待我同他回去,试试他的拳法如何,便知真假了。若然果是金台,孩儿就拜从他,请他住在家中作为教习。”
  若讲江员外,原有三百六十万家财,做人极好广积阴功,结交朋友,照顾穷人,混名称做赛孟尝君,在那地方上名声大振。今朝撞着了金台,一来金山大拜后,这宗家财要搅得精光,蒲包当帽子,砂锅煨饭吃,渐渐穷起来哉,此是后话。再说员外就命江兴摆酒款待金台。谈谈说说,天将晚了,便点两支红烛。看看天上云开雨收,微微的月光。员外此刻想乘月光,吩咐走夜路。船上人说:“员外,你说此间歇夜,明朝开船,缘何此刻忽要开船呢?”员外道:“由我的主意。”船上人道:“口夭口夭口夭,客人上岸罢,要开船哉。”金台道:“啊,员外,在下告别了。深造之至,改日登堂奉谢。”员外道:“且慢,且慢。天色虽晴,地湿难走,日间还好,夜路难行。你方才说要走晚路,小舟极便,何不同往?”金台道:“若蒙不弃,感恩不尽。”员外叫声:“江兴走来!”江兴来道:“员外那说?”员外道:“金二爷不上岸了,就此开船。”江兴答应一声,想道:“一钱头不知那样。”便传话与船家知道,连夜开船,船头上并不筛锣,起锚撑篙开船。宾主二人吃酒,一路行船,谈谈说说,甚觉有兴,一直饮到三更时分,收拾残肴,吃茶闲讲。比方三百六十万家当的朋友,铺盖勿是一付的。江员外就叫江兴取一付铺盖,打开与金二爷安睡。江兴答应一声,打开。员外、金台还在讲话。行了二十多里路,看看月光更好了,倒觉有趣。正是:
  月光如水水如天,水月还同天接连。
  过往的舟船不断。员外行了三十里路,有些困倦要眠了,金台要坐功,靴帽衣裳多不宽下。衣裳虽湿,到底雨下担搁长久,已干的了。员外贪眠,便沉沉睡去。江兴、江德、天喜、连科四人多在头舱内,江德说道:“天喜阿哥,员外睡着哉,我们原是抹牌啊好?”天喜道:“勿来。”江德道:“为何勿来?”天喜道:“输勿起哉。”江德道:“毴,输了勿想番本的?”天喜道:“那个送来还。”江德道:“番番本看呢。”天喜道:“掷骰子来的。”江德道:“员外听得的。”天喜道:“员外昏陀,勿响,我们住了。”江德道:“倒也勿差。兴阿哥啊,来。”江兴道:“来的。”天喜兄弟那扌尽。”天喜道:“勿来,是罨子哉?骰子来拿得去。”江德道:“骰盆呢?”天喜道:“茶碗。”江德道:“净净脱茶叶。”弄船水手说:“航船埠原是我里的。”江德道:“这个自然。”那四个僮儿是爱赌钱的,大家盘膝坐下,高烧红烛,轻摆头盆,凭你哈欠连连,总不想眠,又要当心员外醒来。
  忽听得唱噪歌音从芦苇里来的,又见一只小快船划过,为头一个身高大汉,黑脸浓眉,手执明刀。不多一回,两旁边十二挡桨划过来,如飞之快,已近员外大船,即忙搭住,七八个强盗跳上船头,高声大喝:“呀呔!献宝来啊,献宝来。”大船水手唬得魂不在身,争先恐后,一齐躲入艄舱,抖个不住。江兴、江德说:“舍个,舍个,捉赌呢啥啊?有牌票的。”张盗又喊道:“呀,呔!大胆的狗头,快些献宝,饶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