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刺天来,意其他必死于二人之手。常使人往梁家探听,绝无影响,心中正在疑惑,忽闻人报:“简、叶流落在省。”贵兴立携宗孔、喜来三人同往寻他。甫到省城,贵兴即述简叶之貌,着令喜来入城谘访,自与宗孔在沙面稽查搜寻。既穷查无踪遗迹,贵兴戚然不乐。宗孔曰:“省城地广人稠,增数十万人而不见其多,减数十万人而不见其少;九流共集,三教同居。旦夕之间,岂可验见?”

越三日,喜来侵早出门,遍走一遭,力软筋疲,憩息于永清门外。遥见两个汉子,手提数股青蚨,朗诵摊经,大惊小怪而来。喜来暗日;“此必简当、叶盛也。”(读者亦以为简当、叶盛)慌忙近前叫曰:“简、叶哥,我家大爷等候多时。请往三德店叙话。”二人答曰:“吾非简、叶,吾乃简、时头家。(唐国史补云:今之博徒,假借分两,谓之头家。什一而取,谓之乞头。乞头聊贷所谓头家也。)汝欲找他,速往前边赌馆队中,裸体结辫,束手旁观者是也。”喜来烦谢,迳至赌馆。果见二人,神色无聊,徒自吁嗟,束手立于局旁,与人体皮,口中犹喝:“青龙中了,中了!”(二人在喜来眼中写出败北之赌棍。)喜来低声告曰:“请二位大哥到凌大爷小店叙话。”

二人闻叫失色,不得已跟着喜来而往。二人附耳低声说个:“如此,如此。”不一时,同至三德店。贵兴尚未开口,简当曰:“小人往日负托,有误大爷,特来领责。今后自必效劳。”叶盛亦曰:“缘为天来连日闭门,早晚窥探不睹其面。有人说他在省,是以我等奔来,仍未探其虚实。因见盐引合价,欲借销以值音信。不意被巡下所获,乃将昔日之茶资用尽,然后始得脱罗。”宗孔曰:“误人误已之事,切不可为。”(尔之所为如何?)贵兴曰:“既然如此,我今亦不究汝前非。嗣后务必尽力与吾作事,不可再此。”宗孔曰:“尔等须要将功补过,勿负大爷之期望也。”叶盛曰:“大爷果要取他的命报已之仇,我等二人实不敢允。”贵兴曰:“久闻二兄百党千朋,意中曾有此人否?”简当曰:“人素所拜服者,惟林大有,颇能相托。此人智勇兼休,谋之必成,取之必得,身材虽小,跳跃如风。现在北门外,贩卖鸦片为业。”贵兴听得大喜,再给洋钱二百,纠他同来,吁咛告诫:“不可再蹈前非。”二人不息点头,去如箭急。

且说林大有一日在馆中,自觉心内恢恢,闲往城隍庙顽耍。见一个少年弟子,眉清目秀,一表人才,脑后一个师傅,胡须满面,皓首红颜。招牌上大书“师徒并考”四字。林大有暗道:“两个师徒,人物非凡。必然有奸。”信手揭下一个“闭”字求测,那少年问道:“占何事?”林大有答曰:“求财。”少年举笔判云:

字义本来闭,休作出门讨。
若不信吾言,此祸非关细。

林大有览毕,心中愈加懊恼,不觉忧形于色。师傅见此光景,如何讨取卦资?从容解曰:“小徒学问空疏,殊非此字意义。”乃将‘门’字内添一‘才’字,极口赞曰:“正好财气当门,何得作这等判语?”遂执笔改其批云:

字义虽然闭,须作出门计。
若肯信吾言,此财非是细。

林大有见此批改,忧作喜多,予卦资而去。旁人皆言:“师傅判得有理,真不枉老成练达。”

林大有行不多时,闻前途一人叫曰:“林大哥,适间何往?使我遍寻不见。可速归馆,免却外人等候。”未知林大有归馆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


第十回

林大有改装登岸
张风哥丐食沙街

却说林大有路遇梁上宾,叫他快回,只得紧着相脚,迳回馆中。却见一人在此哭泣。(偏有此闲笔夹叙,乃令读者猜摸不着。)林大有问其所泣何事,其人诉曰:“前日与大哥所买之烟,曾说保过佛山。谁知在鹰嘴沙地面,被分府差头掠去。大哥可与我查回,免失下次交易。”林大有慨然拈出一大缸洋烟,再挑过几两用纸,封固外面,明印‘林众仙馆’图章,未计烟价,嘱曰:“汝可仔细随带,如有留难,说在吾馆采买,自可无虑。”言罢,送他出门。

适遇筒当、叶盛到探。(启林大有相见简、叶,不即写来,可见文法曲折。)三人接见,欢喜无限。林大有问曰:“二位久不相逢。今日光临,有何可意?”简叶即以贵兴所许之言告之。林大有暗道:“测字先生应验,果如财气临门。”遂答曰:“我等兄弟,不妨前往打劫,掳其家财,掠其衣物。但不可杀伤人命。”简当曰:“贵兴之意,正在伤人。”林大有摇首曰:“倘伤人命,文武官严行追究。吾兄弟终不免其所获,大非所宜也。”(所谓兆头出者,如此是也。)叶盛曰:“万一打劫不成,既不可以领花红,又无所掳掠,吾兄弟岂不是虚走一遭乎?”林大有曰:“即如打劫不下,虚张大闹几番,花红亦当领半。吾之鄙见如此,二君之意何如?”叶盛曰:“正如是。吾等实不敢为。”三人计谋已定,林大有即带领爪牙五人,首一人混名“犬篸声”,姓周,名赞先;次一人混名“擎天本”,姓李,名亚添;又一人混名“跛脚犬”,姓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