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朝鲜便打发差官,请大院君前来会话。
  大院君方以闵党专权,要向中国申诉,哪知才赶过来,吴长庆早严声厉色的一顿责备,把大院君拘住,着员押解进京。及日本兵舰前来,那少将仁礼景范,同吴长庆口头交涉终属不得要领。日本一面重派驻韩公使,叫做竹添进一郎,一面又特派宫内大臣伊藤博文,商务大臣西乡从道赶至天津,与直督李鸿章交涉。此时李鸿章盛气凌人,北洋的海军军力,尚未能测度深浅,当下互订了三件条约:(一)两国屯朝鲜兵,各尽撤回。(二)朝鲜练兵,两国均可派员为教习官。(三)将来两国如有派兵至朝鲜事,须互先行文知照。这三件条约订定以后,中国尚不失主权,那朝鲜明虽独立,暗暗仍臣服中国。从表面看来,似北洋海军,很有点魄力;从实际看来,不亏黎庶昌在日本暗暗给信,不亏吴长庆用袁世凯的计划,给日人个迅雷不及掩耳,也不能有此好好结果。但是中国从此交涉办过,便气浮于上,志满而骄,以后便着着失败。
  当下大院君仍放回朝鲜,吴长庆的军队,暂行驻扎汉城。
  袁世凯以此次在事出力,由吴长庆极力保举,特派为商务总办大臣。姓袁的年纪很轻,人品出众,言语惊人,闵党之中,无不倾心结纳,所有朝鲜一切用人行政,大半是同袁世凯斟酌办理的。这个当儿,李熙仿佛做个傀儡,闵妃是当时当道,什么丞相位置,就安插闵台镐;禁卫大将军的位置,就安插闵泳翊;总管海防的位置,就安插闵泳穆;其余左营李祖渊,前营韩圭稷,后营尹泰骏。自非闵党,不得安插重要位置。那放回朝鲜的大院君,简直是软软拘禁,住在养老院,如废人一般。天下事物极必反,气盛必衰,在闵妃一党,固然仗着我们中国做他的护符,以为巴结吴长庆,拉拢袁世凯,终得个泰山之靠;在大院君一党,早又秘密勾结,向来仇视日人者,转眼接近日人。
  俗说:开门揖盗,引虎入室。大院君是位极旧极腐的人物,如今因与闵氏为难,倒援引些文明种子,做他的党羽。什么金玉均呀,洪英植呀,濮泳孝呀,徐光范呀,徐载弼呀,一班东洋留学的学生,新经从日本回来,得点新学皮毛,讲些政治革命,不管什么国破家亡,早是组织一党,叫做维新党。这维新党是欢迎日人。当下驻韩公使竹添进一郎,瞧那朝鲜政府,只知倾向中国,一味疏远日本,正苦没有法想,难得金玉均等五位尊神,时时来同自家接洽,便拿出些敏活手段,怂恿维新党趁机起事,日本可助兵助饷。金玉均等快活不过,得意不过,于是秘密结议,废李熙,去闵党,拥戴大院君李昰应当国。偏偏事机不密,被闵党侦知,奔告袁世凯,世凯又奔告吴长庆,吴长庆调动兵队,给维新党个凑手不及,包抄过来。一般党人,溜的溜,走的走,独洪英植晦气,丢了脑袋。事涉竹添进一郎,竹添知事不妙,也就逃回日本。日本又派个全权大臣井上馨,来韩处理,由袁世凯出面,算是平和了结,没有岔枝。哪知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金玉均、濮泳孝逃往日本,这里闵党又派了两个要人,一叫李逸植,一叫洪钟宇,前往日本,密捕金濮两个要犯。这洪钟宇找着金玉均,佯为结合,一起乘坐西京丸,赚至上海,在一座酒楼上,用手枪结果玉均的性命;那李逸植找着濮泳孝,却在横滨的旅馆,也放起手枪,可惜不曾打着,姓濮的逃命,姓李的反因此丢命,这叫做有幸有不幸了。唉!
  这起维新党的乱子,不曾完结,谁知东学党的乱子,又趁势继起。什么叫做东学党?既不是闵妃一派,又不是大院君一派,非新非旧,党首叫做崔福成,借聚徒讲学为由,骨里是仇视日本。这一起的党人,声势极为浩大,可怜李熙急得没法。
  偏偏吴长庆的防兵,已先期奉调回国,这是什么缘故?因为中日既已议和,两方面言明撤兵,所以在那维新党造乱以后,日本派井上馨二次交涉,查照前约,吴长庆便拔队撤防。这边驻韩军队撤防,那边驻日公使因任期已满,也就撤换,把黎庶昌换个汪凤藻。这姓汪的不比姓黎的,既是耳目不灵,又觉手段呆滞,从此中日外交,便着着失败,这且不提。
  单讲朝鲜的东学党,乘机作乱,驻韩的日使,已啧有烦言。
  这时的日使,不是竹添进一郎,又改换大岛圭介。那大岛氏,声称朝鲜屡次肇事,移祸使馆,中国能来兵驻防,我们日本难道不能来兵驻防吗?一面在韩扬言,一面就密电到日本政府,叫日政府赶紧同中国公使汪凤藻,严重交涉,赶紧派兵驻韩。
  这个当儿,在下一支笔,不能叙述两回事,当大岛圭介密电日本时会,这里袁世凯同闵党,也有了密切计划。姓袁的计划,倒也周到,一面是请韩廷赶派个督兵大臣,剿灭东学党,李熙依了,就特派洪启勋做个招讨使,其实进攻方略,全是世凯主谋;一面飞电北洋大臣李鸿章,请中国赶速派兵,不可落在日人之后。鸿章奏明朝廷,却特派直隶提督叶志超,带领六营军队,飞渡过来,驻扎在朝鲜的牙山。这牙山距仁川港,却有一百五六十里,不能算做冲要。当时,依世凯计划,便要叫叶志超屯兵汉江口门,扼守要害,惜乎姓叶的不能遵从。这里中国兵队驻韩,那大岛圭介,早又飞电日本,日政府早经预备,一面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