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多时,捻首张洛行又杀回雉水镇,太平军陈玉成又横冲直撞的攻克皖北州县,什么任柱、牛宏,不时来会合张洛行,那李兆受也就明目张胆的,仍干他捻军勾当。在这个当儿,恰恰天国又派林凤祥、赖汶光等进图北京。依着陈玉成计划,分兵三路,以林凤祥为第一路;赖汶光为第二路;陈玉成却自居第三路。不料那第一路姓林的杀到天津,被僧格林沁打败下来,走头无路,急切来投赖汶光。
  其时赖汶光同张洛行已结合一气,与林凤祥两雄相扼,不能水乳。适值多隆阿率领大队,探明林凤祥行至汝州,偏生把他包围的水泄不通。凤祥情势日孤,赖汶光又不分兵救应,急切没法,只得改变行装,换了个头目王天化,做了替身。凤祥趁此走了,那王天化却被多隆阿捉住,解往京城,枭首正法。当时清政府却以为林凤祥伏诛,对于僧王及胜保、多隆阿,还大大嘉奖,其实凤祥早逃至南京,直至曾九克复金陵,才同忠王李秀成等一并正法。
  往事且不烦絮。单讲赖汶光既同张洛行结合,而苗霈霖又为捻军划谋,钦差胜保相信苗霈霖诚意投降,不时叫姓苗的出兵,但姓苗的刁狡不过,不说是军械未齐,就说是粮饷不足,可怜一位旗大位,受他播弄,今日给他军械,明日助他粮饷,把个大营军械粮饷,都搬运空了。这不算数,还要出折保举,说这苗霈霖干练有才,接二连三的,由不第秀才,保升做川北道。姓苗的狼子野心,不晓得知恩报恩,反以为自家势力膨胀。
  他的梦想,要想张洛行、赖汶光、陈玉成做他的附属,他就在安徽、河南一带,占据地盘,做个天王洪秀全第二。记得他在咸丰十一年的当儿,他派兵盘踞怀远,屠杀寿州。这寿州有个大绅孙毓汶定,很很的受他啰唣,奸淫掳掠,无所不至;他又叫族弟苗景开分扰河南。姓苗的这场掀天揭地的举动,纸是包不住火,恰恰孙毓汶已升任尚书,就在慈禧面前奏上一本。慈禧甫经当国,早知道胜保一味颟顸,苗霈霖反反复复,当叫恭亲王奕訢赶荐妥员,前去剿捻。其时奕訢就荐了丁宝桢、袁甲三,那姓丁的陛见,闹出一场笑话,诸位是晓得的,惟有袁甲三领着大队前来。一到皖北,却同胜保严重交涉,查点大营里军械粮饷,不料他一古拢儿都接济了苗霈霖,其时袁甲三急得跺脚说:“这还了得!这还了得!这不是养虎成害吗!”
  胜保碰了这钉子,恼羞成怒,当时抢白了几句,袁甲三衣袖一拂赶回本营,一面密密切切具了一本折子,一面便召集本部兵马,会同张曜,分路进攻。这二支生力军,打的一大伙的捻军,已是招架不祝偏偏事有凑合,原有皖北防营江忠济、忠义、忠信、忠珀弟兄四人,恰恰扎营巢湖。讲这忠济、忠义、忠信、忠珀,原同江忠源同胞。记得咸丰初年,那江忠源在湖南长沙一战,用炮轰毙了冯云山、萧朝贵,立下战功,可算是独一无二。后来太平军挥动倾国之兵,长沙失守,忠源退败下来,收拾余烬,出境尾追,辗转经湖北直下安徽,于咸丰三年,在庐州一仗打得落花流水,尽节身亡,当时朝廷震悼,予谥忠烈。
  这忠烈殉难之后,他四位兄弟,无不奋发忠勇,期再为国捐躯,替兄报仇;在咸丰七八年间,由胡林翼切实保举,一个个都以道员效力戎行;曾九帅克复安徽,弟兄四人又随营办事,九帅去打南京,兄弟四人遂留扎巢湖,此时捻军活动频繁,同全玉贵又分头堵截。诸位,那全玉贵不是乌兰泰的部下吗,何以这个当儿,同江氏弟兄,又连事一气?说来话长,那全玉贵由永安州战后,一个白袍薛仁贵的大名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但是乌公阵亡,他又投靠向荣。姓向的在南京失败,他又附属张国梁,不幸张国梁因攻打南京,临阵身死,既死之后,那江南的大营炸了,钦差和春也就无可立足,赶着过江,同胜保驻扎一起。这时和春成了客体,胜保做了主体,是江南大营的将弁,统归胜保节制。胜保久知白袍薛仁贵鼎鼎大名,特派了三个营头,叫全玉贵驻扎天长六合,堵截捻军南窜,所以这个当儿全玉贵同江氏弟兄四人分开地段,驻防皖北。玉贵同忠济、忠义、忠信、忠珀,打听袁甲三、张曜的大队人马,已经得手,彼此打个照会,调动人马,迎杀上去。刚刚两路官兵赶到滁州地面,恰好陈玉成同陈得才的败兵,已纷纷南窜,不消说得,江氏弟兄四人,固奋勇争先,全玉贵也就使动手里烂银枪,一马闯去。当头将领,不是别人,就是陈得才。这陈得才原在天国封做扶王,很为骁勇,不料战不数合,早被玉贵一枪刺于马下。江氏弟兄见玉贵立了头功,四个人认准后到的一位反王,拼命杀去,这反王不是别个,就是陈玉成。那玉成虽则艺高胆泼,瞧见陈得才死于非命,来的两支生力军,又非常勇猛,一时无心恋战,只好拨转马头,落荒去了。
  不谈陈玉成只身逃窜,仍然去依附苗霈霖,也不讲全玉贵同江氏弟兄得了大大胜仗,节节进兵,赶到正阳关与北路官兵会合一气,却说这个当儿,胜保忙写了一封信,递给苗霈霖,责备他辜恩负义:“现在大兵齐集,那科尔沁王僧格林沁,不日提着大队人马,还要前来直捣巢穴。为今之计,足下须早自为谋,不可自误。”
  姓苗的得了这封吃紧的要函,左思右想,毕竟自家前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