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兵丁,换了一件绣龙黄袍,自家也装扮做常人,骑了匹快马,挟着洪福,早逃之夭夭走了。诸位想想,他两人计划,是预备逃往美国旧金山,后来旧金山发生一种三合会,会首叫做齐天福,暗暗含着洪福齐天,那三合的字义,便是三点水打个共字,不是编小说的附会,有一班留学生到过美国的,他便清楚了。不提真正的洪福同杨辅清溜走,单讲李世贤见着大兵追来,早集合现存的太平军,胡乱的同席宝田开了一仗。席宝田这时猛勇不过,所领三千个大兵,仿佛是生龙活虎,不消说得,营是打炸了,敌是打散了,侍王李世贤,还有什么康王汪海洋、偕王谭体元、佑王李元济,都杀得落荒而走,丢下一位穿绣龙袍的,骑匹劣马,似乎是小天王样子,席玉田不问三七二十一,把手一抬,大兵上去,把个穿黄袍的捉了。姓席的以为探骊得珠,擒敌擒王,其余的太平军也不追赶,忙打着得胜鼓回营。接着鲍超到来,见着席宝田打了胜仗,得了这穿绣龙黄袍的太平军,也相信是个洪福,就叫姓席的押着回宁报功。好个曾国藩,略加讯问,具了一个折子,折尾含带着两句疑词,以为后来地步。不日上谕到来,着即枭首正法。话虽如此,然而国藩的心理,疑假疑真,一面加派宋国永、孙开华,各带大兵三千,往会鲍超,务期追剿太平军余部。鲍超为人,是喜动不喜静,他打听石达开,尚骚扰江西湖南,趁着席卷余威,一路的东平西荡。
  讲那石达开从韦昌辉同他火并之后,弄得家败人亡,孑然一身,天国的成败利钝,绝不过问,他伙集些太平军另立门户,要想在赣湘鄂三省踞个地盘,发展他的能力,无如江西是曾国藩重兵扼住,湖南是骆秉章重兵扼住,湖北是官文胡林翼重兵扼住,比如下棋,三方面皆遇着国手,任你东冲西突,扰乱了五六个年头,终是有翅难飞,立脚不定。他偏生在枪林弹雨之中,也弄些风雅,写些襟抱,当时有人传出他五首诗来:曾撷芹香入泮宫,更探桂蕊趁秋风;少年落拓云中鹤,陈迹飘零雪里鸿。声价散云空翼北,文章今已遍江东;儒林异代应知我,只合名山一卷终。
  不策天人在庙堂,生惭名位掩文章;清时将相无传例,末造乾坤有主张。况复仕途多幻境,几多苦海少欢场;何如著作千秋业,宇宙长留一瓣香。
  扬鞭慷慨莅中原,不为仇雠不为恩只觉苍天方愦愦,莫凭赤手拯元元。三年揽辔悲羸马,万众梯山似病猿;我志未酬人亦苦,东南到处有啼痕。
  若个将才同卫霍,几人佐命等萧曹;男儿欲画麒麟阁,早夜当娴虎豹韬。满眼河山增历数,到头功业失英豪;每看一代风云会,济济从龙毕竟高。
  大帝勋华多颂美,皇王家世尽鸿濛;贾人居货移神鼎,亭长还乡唱大风。起自匹夫方见异,遇非天子不为降;醴泉芝草无根脉,刘裕当年田舍翁。
  这几首诗虽不能算得高明,但在天国的人才,石达开同李秀成还首屈一指。偏偏老天忌才,那李秀成已做了刀头之鬼,这石达开亦复频年蹭蹬,东打到西,西杀到东,总不能踞个稳稳的地盘。探听南京已破,小天王已是成擒,沸沸扬扬的鲍超又厮杀过来,勉勉强强在岳州打了一仗,被姓鲍的杀得七零八落,这一只铁公鸡,便一翅飞到四川,后来从大渡河经过,猛遇着山水暴发,所带的零星太平军,据说是葬于鱼鳖之腹,那个石达开也不知下落。
  闲话不提,讲那鲍超、宋国永、孙开华在岳州打败石达开,知是窜往四川,因路途不顺,不去追赶,三个人便趁着胜利,顶着湘水,一路杀到广西。好个鲍超,首先占踞鹏化山,放火烧了太平军原有的宫殿。那李世贤、汪海洋、谭体元、李元济又勾结苗瑶土司,在各山洞结些营垒。鲍超所领带的湘军,个个也能穿山过峡,附箐板藤,太平军驻扎到哪里,湘军便会厮杀到哪里,枪械又快,炮火又利,无战不胜,只把李世贤、汪海洋、谭体元、李元济追逼到野人山,放了一把野火,四个人,并一干部众,早已被火德星群收作门徒。这一次零搜碎剿,才算将太平天国的余部,扫除的干干净净。草头富贵,一霎虚花,黑煞天神,无多阳寿。
  鲍超、宋国永、孙开华结束这一起战事,自然赶着回宁,哪知到得南京,曾国藩已奉旨前去剿捻,这里两江总督,早改任了李鸿章。当下鲍超等见过李鸿章,更不耽搁,便提着湘军,赶往曾国藩的大营。诸位不记得剿捻的事体,朝廷是责成僧格林沁和胜保、袁甲三吗?现在又何以调用曾国藩做钦差大臣,责成剿捻,岂不是个头上安头吗?要晓得这个当儿,胜保已经办罪,僧格林沁已经阵亡,这曲曲折折的原由,因在下一支笔,写不出两边事来。如今太平军已平,天国已是消灭,我便可把捻军历年的状况,补叙一番。记得第六回书,讲到陈玉成来助张洛行、后经金光筯、张曜厮杀一阵,张洛行逃走,陈玉成也就突围,陈国瑞却有些战功,因是胜保的私人,所以推叙他第一。自从这次战胜之后,那个苗霈苗军师,便向胜保投降。姓苗的哪里是投降,不过窥伺胜保大营的动静,其实他同捻军张洛行,太平军陈玉成,仍勾结一气,那胜保睡在鼓里,还引苗霈霖做个心腹,叫他在寿州练兵。兵是越练越多,一百个人之中,就有七十个捻军,三十个太平军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