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七岁是不止,大约有十二岁了。,”黛玉道:“可不是,你真像十二三岁,长得这么高。”舒姨娘道:“这孩子读书倒还不怕,现在这古先生很欢喜他,说:“我教了一辈子学生,没有这个能读书的。我舍不得这学生。”所以把他带了去。”

  黛玉道:“吾替你算着,一天不要读了一二百行么,则真是少见的。”琼玉道:“一二百行都能读的,就是做文章难,那时学院问道:“这文章是你做的?’我应道:“是我做的;;学院摇着头道:“这文章不像十二岁人做的,只怕是枪手。”我就答应道:“求大宗师面试。”学院道:“你既说你做的,你背来。错了一个字,就不是你做的,吾还要问枪手呢。”兄弟就将两文一诗背了一遍。学院笑道:“我出个题,你做四句诗来’,就说是“幼童’两字,我便念道:

  童子年虽幼,文章却是真。  
  鲍门桃李盛,小草一枝新。

  学院赞道:“很好,这诗比文章更好。”当时又有别个童生上来交卷,看见学院问了许多话,大家都站在堂上。学院叫:“都上来。”问道:“这林琼玉你们认得么?’有些人说:“认得。”学院说:“我方才疑心他,故盘问他,你们多听见了么?’众人说:“多听见了,这林童生本聪明能读书的。”学院道:“你们晓得他,实年几岁了?’那认得的齐声应道:“实年七岁。”七岁的幼童能这么着,不可不鼓励他。”当时就说:“我从宽你,把你进了学,你往后认真读书J好做吾的桃李。”我就打一躬,谢了下来。多少人拉着说:“你倒好,案都没有发,倒先进了。”我下来了倒害起怕来,假使叫我站着再做篇文章我竟做不出来,幸喜只要做四句诗,骗着一个秀才,后来把文章送先生看,说不好,还亏这四句诗,才进了。”  

  黛玉道:“哦!你竟是个小秀才了。我还没有晓得。”一面拉着他手,笑道:“我今儿也得了这么个亲兄弟了。姨娘不晓得,我在京里,举目无亲,见人家兄弟姐妹,不知怎么的羡慕,眼泪也不知淌了多少。这么个好兄弟,怎么总不给个信我呢!”又叹口气道:“若是父母亲尚在,不知怎么样欢喜呢。”说着又落下泪来。舒姨娘道:“原想今年等他去下场,或者再能侥幸中了,明年中己送他进京去接姐姐。古先生又说,中是还难望,还当用几年功。我想巴到十六岁,无论中不中,总要叫他、进京去见姐姐。他也说起来就想姐姐哩。”黛玉道:“我早不知道,倒也罢了;若是早知道,不得见面,也是伤心。这回子又是伤心,又是欢喜。”舒姨娘道:“可不是,老爷原恐怕姐姐为难,所以不教告诉的。小姐如今既见着欢喜,就可以不必伤心了。”说着一面吃了点心。  

  黛玉问琼玉道:“这学院还在这里?”琼玉道:“还未任满。姐姐你道是那个,就是父亲的同榜同年。父亲是探花,他就是状元,叫石其仁,号叫纯金。复试交卷时,学院细问家世,自己说的。后来又进去见他,问了多少话,还问到姊姊的。”两人正谈得热闹,外面众家人媳妇丫头齐集叩见。

  黛玉携了琼玉出至中间,程忠带领家人、小子十余人,进至檐下叩头。黛玉起身,叫程忠、李义等四人进至堂屋内,裣袖说道:“你们四人,都是先老爷教训的。辛苦勤劳,扶着少爷,这是我极感激的,我谢谢你们。”说著福了两福。程忠等连忙跪下说:“小的们再当不起。”黛玉忙叫起来,叫媳妇们赏坐。媳妇们随槛边安了四把小杌子,四人请安坐下。黛玉归坐,说道:“少爷才学俱好,这是先老爷遗泽深长,不枉姨娘一番苦节,不日就要发达。望你们始终扶助,将来姨娘、少爷总要一一谢报,同享荣华的。”四人站起来回道:“小的们蒙先老爷恩典,家中本有饭吃,又蒙姨娘恩待,小的们惟有竭力伺候少爷。今年姨娘正愁着家事重大;内外无人,小姐回来,正好主持一切,小的们不胜欢喜。这也是先老爷在天之灵……”

  说着呈上一本账,媳妇接过,送至黛玉跟前。黛玉置于桌上,道:“一切事还是姨娘主持。我年轻没有经过,有懂得的,自然帮着料理。外头诸事,全仗你们同心协力。”众人都答应着,退了下去。媳妇们粗细老幼八人,见过了黛玉,一一问过了姓名乡贯。丫头自青鸾、翠篑以下,大小辈八个,一一都叩见,问了名字。黛玉人房中,琼玉又与黛玉谈起诗文来,姐弟二人说得十分鬲兴。一面送进饭来,,姐弟二人对坐,青鸾、翠篑下陪,吃毕又说。当黛奉传见家人时,舒姨娘将青棠招至里间,同他细细谈及仙姑的情形。青棠将警幻仙姑“位分极尊,管理人天一切因果”大略说了一篇。说到黛玉:“这是一位仙子临凡,为些因果,先历魔劫,后享富贵?我们仙姑与这位仙子有姐妹之好,故而暗中护持。此时魔劫已尽,因将他送到这里。其中详细,我亦不能尽知,将来总要一一明白的。”舒姨娘道:“从前我家老爷说,贾府中有位衔玉儿少爷,有大来历的,我家老爷将小姐亲事,属意于他。不知后来怎么样的?我又不好问小姐,姊姊你该晓得。”青棠道:“吾方才说的因果,就是这个因果了。因魔劫未消,所以良缘未就。不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