揣摹揣摹,约莫着是什么。”青棠尽着笑。惜春道:“请嫂嫂们就回老爷、太太,就请琼兄弟在太太那里,我过去就是了。”  

  宝钗想了一回,道:“这竟无从揣摹。林妹妹绝世聪明,必能猜着。”黛玉道:“这个如何猜得着!连这话我也没有料得着,那里还能猜到那个话!””惜春道:“没有别的。依林姊姊说,.琼兄弟的意思,竟是明知我是个废物,一定要;他果然如此,必是有一定的缘法。琼兄弟必定有些根基。所以我问棠仙,棠仙虽说极有根基,但这根基的深浅,同那这辈子能够成就这根基不能够,”恐怕林姊姊也不能晓得。所以必要当面一谈,也顾不得叫人家笑话。那些俗人,他就笑话我,也于我无干。”宝钗道:“人家这么敬慕你那个还笑话你呢!要之,你们这两位,也是天生一对的奇人,有一无二的。我虽猜不着你要说什么,我倒能拿稳此事必成哩。”黛玉道:“这根基的话,连我也真不懂得。”惜春站起,告辞回去。大家又称奇道怪了一回,各自散了。  

  惟宝钗拉了青棠进黛玉房中,三人促膝谈心,丫头们倒了茶,到外间伺候。黛玉问青棠道:“四姑娘同你说了些什么?”青棠道:“四姑娘告诉我少爷求亲的事。四姑娘也诧异说:“天下那里有这种人!”我说:“天下人像少爷这样,原是没有的。稍差一点的,怎说没有!”我将少爷的情形细细说了,四姑娘说:“竟是真的?”我说:“我怎敢说谎!”四姑娘还是踌躇,我道:“四姑娘,因缘固不能逃。况且彼此功力根基合则两全,离则两散,你倒不要坚持太过了。,四姑娘才说:“根基到底如何?”我说:“四姑娘要不信,何不自己问问、瞧瞧!”四姑娘说“我是最信服你的,然这事关系、大了,我竟要问问。况且传述的怕有遮掩。”我们少爷还有甚说,同四姑娘一谈,这事就完了。”宝钗道:“这话我就不大很了了。”青棠道:“四姑娘的功力已很好了,将来要大成就的呢!”黛玉道:“这也是琼玉的造化。”向宝钗道:“姊姊昨儿谈到什么时候?”宝钗道:“三更天我便倦得狠了,棠仙同莺儿又谈了一回,妹妹是透彻的了。”黛玉道:“也没有细谈。”宝钗道:“我还没有头绪哩,今儿还要请他去。”青棠道:“过一天再去罢,今儿三爷恐怕要去呢。”宝钗道:“正是,妹妹我同你说,我们相好姊妹,把那些世俗周旋的故态要一概去掉才好。你这回子新月子才几天,怎么把他推出来!今儿我们说明白了,你且满了月再说。今儿我一定要请棠仙去,等我们把话说完了,才放他哩。”黛玉道:“姊姊向来待我亲妹妹似的,我有什么世故周旋呢!不过彼此轮着说说话儿。今儿姊姊身上想来还没大好,等青棠陪姊姊就是了。至于新月子的话,真是世俗的习气,姊姊也拘这些!”宝钗道:“棠仙!我们去罢。妹妹,你还出去不出去?”黛玉道:“我们同去。”同到王夫人上房。

  王夫人道:“方才珠儿媳妇说的四姑娘的话,,真是谁都估不到。你明儿回去告诉琼哥儿,等请他会亲,顺便进采就是了。“黛玉道:“正要请太太示下。”王夫人道:“老爷说是他哥哥既不管,我们只好依他。横竖至亲常来往的,内里说话,也传不到外头去。回来我同老爷、同你几个人在这里看他们说话,家人,媳妇通叫开,省得传说。”黛玉答应着。宝钗道:“我倒要听听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们要听的,悄悄在屏后听就是了。你们早些歇歇罢,他们多叫回去了。”黛玉退出,与宝钗各自回房。  

  到已晚时,宝玉方进来说道:“今儿一日不见。”黛玉道:“今儿在柳二爷那里哩。”宝玉道:“整整吃了一天。他那里房屋倒很好,客人不多,倒不好就散;老爷都坐了半天。”黛玉道:“我们是说了一天。”宝玉道:“说什么?同那个说?”黛玉将日间的话一一告诉,宝玉道:“这连我也不懂。这好了,有些意思,大约可以望成了。几时来呢?”黛玉又告诉王夫人的话。宝玉点头,叹息一回,道:“棠仙在屋里么?”黛玉道:“你没有到宝姊姊那里去?”宝玉道:“没有。”黛玉道:“棠仙在那里哩。”宝玉道:“想是宝姊姊拉去的。”黛玉点头。宝玉道:“妹妹明儿回九,早些吃饭歇着罢。我是不吃饭了。”黛玉道:“今儿午饭吃迟…这回子还不觉饿,吃点稀饭算了罢。”叫紫鹃拿稀饭去。

  紫鹃答应,将稀饭取来。黛玉又把宝钗的说话告诉,因说,道:“宝姊姊那里倒不可大意;譬如我们一天不见,我是惦着,宝姊姊也是惦着。你到宝姊姊那里去了,我断不怪你。你到我这里来,没有到那里走走,他心上惦着你,你反不拘着他,恐怕他说是你冷落他,也显得你心上分了厚薄。要晓得,宝姊姊待你的心与我一样,只怕还要切些。此时宝姊姊见你我因缘成就,他也欣然,既不妒我,又不怨你,这是宝姊姊的好处。然我估量着,那心上必有一种不熨贴、不悔洽、说不出的情形,你不可不体贴。为什么呢?他存了个我们的情意比他深的意思,他要防我把你的,心都笼络住了。你既心向于我,必不能再向着他。将来徒有夫妻之名,究无恩爱之实。他要争又不好,不争又过不去。近又不好,远又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