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有一句说一句,并没有添一个字改半个字,也没有我半句在里头。姑娘意思怎么样,告诉我,我照样的回复太太去。”宝钗不等说完,笑道:“这不像做媒,倒像叙口供似的。”黛玉道:“这原是我兄弟的妄想,但念他却发于敬慕的至诚,并无一毫别念。四妹妹的高尚绝俗,我们大家都久已知道,所以大嫂子方才说话,原晓得四妹妹必不以为然。我因为你晓得我兄弟并无别念,却也是个绝俗的人,所以不得不把他的意思替他达到。”惜春默然不语。宝钗道:“四妹妹,你同林妹妹是最好的,他的话断不肯赚你的。若是别人,我断不敢恭赞一词,林妹妹说他兄弟既然如此诚求敬慕,岂是寻常世俗人才,似乎不必固执。”  

  正说着,入画报道:“三姑娘、琏二奶奶来了。”大家站起来让坐。平儿道:“我有点零碎事,耽搁了一回。那晓得走到这里,三姑娘还在我后头。”宝钗道:“今日媒人聚会,有这些人,想来不怕打断腿的了。”探春道:“你们说得怎样了?”宝钗道:“才做了个起讲哩。”平儿道:“我们多知道四姑娘立志要成佛的人,这红尘中的话,所以不敢来说。前儿太太吩咐了,我也没来。但这事不比别家,求得虔诚的很,不晓得四姑娘可肯通融?”探春道:“二哥哥要想成佛,:还是回来了。四妹妹也说他是的,二哥哥也说四妹妹不,必出家。,依我看来,。这佛不成他也罢。”惜春仍是默然。

  黛玉见他心上沉吟,面无愠色,便道:“我也同兄弟说过,四妹妹不比别人,他的意向我是深知,不是浮慕清静的人,不如还是喜姑娘罢。他说四妹妹是仙佛中人,他要奉为师贤。或者能鉴他这番诚意,若竟不能,原是无可勉强,惟有终身虚此正室,谓之命薄缘悭罢了。妹妹,你意下如何?大家都是相好姐妹,不妨说了,省得再来搅你。况你既是仙佛中人,更不必拘世俗儿女态了。”

  惜春停了一回,徐徐的说道:“我是自知命薄,生在这繁华富贵之中,又没有享受繁华富贵的福分。大凡人家所能的事,我没有一样能的。世间所争所好的事,我没有一样好的。我这个人真是无可安放,无可归束,所以只得乞怜仙佛,归人空门。若说成佛成仙,我何敢作此妄想。方才这些话,想来姊姊们不是同我玩,但我还不解琼兄弟何取于我;而忽作此想?”黛玉道:“我兄弟敬慕的意思,方才都已说了,难道妹妹还不信?别人不敢说,我这兄弟年纪虽小,却十分诚实。讲到他才分呢,不及宝哥哥。若讲情性至诚,比宝哥哥还要强些。至于识见议论、胸襟气度,却又与宝哥哥不同,别是一路。”宝钗道:“即如妹妹出阁。我听见说,琼兄弟苦苦的将田产分了一半,姐弟两个你推我让,哭了一天。这就不是寻常性情了。”黛玉道:“这是真的,我看他哭得可怜,只得依了他。“难为我那姨娘,也帮着苦苦的让。”李纨、平儿、探春齐道:“林姑娘的话,再不错的;他可以力保,四姑娘还有什么信不过!就这么定了罢。我们回太太去。”惜春道:“嫂子们想还没有吃饭?”李纨道:“真要吃饭了,你又不留客。”乎儿道:“大嫂子才做媒人,倒想诈酒吃了。”黛玉道:“都到我那里吃饭去。”说着,携了惜春道:“我帮你送客。”叫:“入画姑娘!你拿你们姑娘的碗箸去!”一同出来,到了潇湘馆。各人随意行坐,黛玉一转眼不见惜春,问翠篑道:“四姑娘呢?”翠篑道:“后面去了。”黛玉笑向宝钗道:“姊姊说的不错,这事真有几分呢。”李纨只是摇头。黛玉道:“四[姑]娘找青棠去了,我们都不要去听,让他们说话。”叫翠篑到后面,把紫鹃们都悄悄叫出来,不要惊动四姑娘。翠篑答应进去,紫鹃、翠篑几个人都陆续出来,黛玉叫传饭,问紫鹃道:?四姑娘同青棠说话不是?”紫鹃道:“四姑娘一进去,就找了棠仙,关上房门说话,一些儿声气没有。”黛玉点头。  

  李纨、探春、平儿都笑道:“我们都糊涂了,早该请棠仙说去,岂不省事!”黛玉笑道:“他如何能说!”这回子却用着他。我们说来说去,总说的是世上的话。他说几句虚无缥缈的话,只怕四姑娘倒爱听呢。。”宝钗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一回儿,摆了饭,还不见出来。黛玉道:“我们忍着饿,等他一等。”大家又说一回喜事的话。

  青棠同惜春出来,李纨道:“你们好谈,把我们都饿坏了。”于是大家吃了饭,散坐吃茶。惜春道:“嫂嫂、姊姊们才说的话,依着道理,原没有问我的理。因为我执意出家,所以老爷、太太也问起我来。我这回子爽利要说句越理的话,嫂子、姊姊们不要笑我,怪我。并不是不信嫂嫂、姊姊们的,因着这关系自己,也关系人家,恐怕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”向黛玉道:“竟要请你们琼兄弟来,我同他当面说几句话,等他同姨娘、太太也商量商量。不要年轻冒失,一时高兴,将来彼此无量…”李纨听了,摇着头,不开口。黛玉道:“这个容易,妹妹肯同他面谈,他正要求教。况且是个小兄弟,又见过的,又怎么妨碍!。我明儿回去,就带他来。但不知妹妹要说什么,可好先说我听听。”惜春道:“明儿总是大家听见的,何必先说呢!”宝钗道:“我们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