量提出一分,为将来妹子出嫁之用。嗣子倒一一遵依,那媳妇竟不能依,费了许多口舌还未明白。我劝家姑母不消要他,将来妹子应怎样出嫁,都是我的。家姑母又不依,说“这女儿是我亲生的,怎么这家私我就一毫无分!”依那媳妇的意思,不但田产不肯提,连姑母妹妹的随身衣服行李都不许带才好,莲我也无从劝说。还是嗣子说“到亲戚人家去怎么连衣服铺盖都没有,成个什么样子!”族中又有几个长辈也说“这断使不得”,这才罢了。”贾琏道:“这东西如此可恶,何不告他?”宝玉道:“依我看来,二哥你的主意是的,还是劝姑母不要那点田产罢了。这媳妇想是十分不孝,嗣子不能正抬,”也不是个好人。将来不要理他就完了,何必累赘呢!”湘莲道:“原是如此。还要等家姑母气平了再劝他。”

  贾琏道:“听说提学初三开考,老弟,你乔迁之后作连科哩!场期近了,我们要紧吃喜酒哩。不要紧的事,且撂开。”湘莲道:“这么快,连客都不能请了!”贾琏道:“这是向来没有这么迟的。因着学台病笔了,补放新学台接着考?这才压到这时候。你等高中了一块请客,岂不又省事又热闹!”正说得高兴,湘莲的人来说道:“姑太太到了,行李都来了。”贾琏派人招呼,请入梨香院。

  宝玉同了湘莲等到梨香院门口,迎接进去,复又上去拜见。湘莲行着[礼]说道:“这是贾府的琏二爷、宝二爷、环三爷、兰哥儿,与侄儿骨肉至好。”宝玉跟着贾环一齐行礼。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太太,相貌与湘莲相像,甚是娴雅,还了礼,说道:“舍侄承各位老爷提携,我正要道谢,就过去给老太太、太太们请安。”宝玉说:“家母已恭候多时;请姑母歇息一回,再请过去。”大家退了出来。”宝玉见湘莲忙忙碌碌的,不便久坐,便说道:“回来我们再谈。环兄弟,你帮着二哥料理。”贾环答应着。

  宝玉回来到宝钗处,换了衣服。见宝钗与青棠在炕上促膝倾谈,便道:“姊姊吃什么没有?身上觉怎么样?”宝钗道:“吃了。我本不怎么,躲一天懒,省得陪客。这回儿也快要吃饭了,你吃饭没有?”宝玉道:“我就在这里吃罢。你们只管谈,我不打你们的岔。”宝钗[道]:“你来了,我们不谈了。”青棠微笑。宝钗道:“其实你还有什么不晓得的。”青棠道:“方才说的是二爷不晓得的。”宝玉道:“什么?”宝钗笑着向青棠道:“不要告诉他。”青棠含笑点头。宝玉道:“你们既不谈,倒不如吃饭罢。等我去了,你们谈一晚上。”宝钗道:“真个的,妹妹!你不嫌脏,今儿在这里歇。”青棠道:“我是不拘那里都好。二爷呢?”宝钗道:“二爷找新人去,今儿再不容他在这里了。”青棠笑道:“我就陪姊姊,姊姊你把莺儿姑娘也叫来,一块儿说话热闹些。”宝钗道:“也好。”

  宝钗叫莺儿拿饭,两人同在炕上吃了。宝钗又奉了青棠三杯酒。宝玉道:“我去了,你们尽着畅谈罢。”走到五儿房里,五儿不在房中。刚欲出来,”见秋纹进房来,说道:“二爷你见那柳家的姑太太没有?好个大家模样儿;不像个屯里人。那位姑娘长得也好。”宝玉道;“我见了姑太太,没有见姑娘。来了几时了?”秋纹道:“来了好一会儿。太太、三姑娘陪着吃饭,二奶奶们都在那里伺候。”只怕还要到这里来哩。”宝玉道:“太太只怕还留吃晚饭罢?”秋纹道:“这回子多早晚才坐下;吃完怕不就晚了,还吃什晚饭呢!”

  说着,五儿也来了,说道:“你们说知己话儿,我不该闯了进来。”宝玉一笑。秋纹道:“你又来嚼舌了!你听见了什么体己话?”五儿道:“听见了还好……”秋纹道:“早上你们在被窝里说了这半天,才是知己话哩。”五儿着急道: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!你才在被窝里说知己话哩。”秋纹道:“我是你叫醒的。醒了就起来了,怎么倒说我呢!”宝玉连忙劝道:“玩笑不要认真。总是我来了,不是这个多心,那个多心。”五儿道:“你听秋丫头的话,说的这么好听。叫人家听见了,不知成了什么了!”宝玉道:“其实没有什么,他原是怄你玩。就依他那么说,也没有什么。我昨儿倒同奶奶在被窝里说了一夜的知己话,你们怎样不说呢!”两人都红了脸,笑道:“二爷这说得更好了。”宝玉道:“我告诉你,奶奶今儿邀了棠仙晚上说话,这才是体己话呢!你们何不去听听?”秋纹道:“棠仙同奶奶谈的什么仙人,什么圣贤,我们不懂,谁要听他!”宝玉道:“今儿不是那些话了,好听得很哩。”五儿道:“二爷怎么晓得?”宝玉道:“我听过的才晓得。我听奶奶说,叫莺儿去陪着,你们何不也去听所。”五儿道:“奶奶不叫我们,我们怎么去!”秋纹道:“我们等莺儿进去了,悄悄的在幔子外听,就怕听不明白。”宝玉道:“我同奶奶说,叫你们都去听就是了。麝月姊姊呢,你回来也悄悄的告诉他。”五儿道:“二爷今儿也在这里歇?”宝玉道:“奶奶要同棠仙谈说,所以不要我在这里。我回园子里去。”秋纹道:“潇湘馆地方虽好,到底不宽敞,不如这边好。”宝玉道:“那时候原因为奶奶没有全好,新奶奶又爱这屋子,所以暂时挤着。大约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