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了去;后来知道林姐姐不曾死,故又送这玉来。二哥哥或者一心想着林姐姐,晓得他不曾死,要去寻访,不知走迷了路,耽搁在那里,也不可知。林姐姐临危偏有仙子来救他,将他送到几千里外向来不晓得的娘家,这都不是人能想算得到的。林姐姐大概也不是个凡人,就是他向来那个性灵脾气,亦与世上人不同。我初回来,听说二哥哥走了,我估量多半为着这事。但人死不可复生,走的既然如此决绝,想来无可挽回。那些事情说也无益,故劝太太不必想他。如今林姐姐既然尚在,我料二哥哥断不出家。前儿四妹妹所说的,竟有些意思。我想林姐姐此时虽在母家,都是一向无人知道的,恐怕二哥哥未必寻访得着。我的意思,不如打发人去,把林姐姐仍旧接了来。此事大家传开,少不得二哥哥就会知道,必要赶紧回来。不知太太意思如何?大家商量商量!”

  平儿道:“林姑娘一向住在我们家,因为不在了,才送柩回去。今有这大喜事,自然该仍旧接来。若不去接,显得老太太去世,便无人思念林姑娘了。”探春道:“二嫂子这话更是。”宝钗道:“只怕就去接,林姑娘未必肯来。”李纨道:“我估量也未必肯来。只怕宝玉弟回来自己去请他,他还未必就答应哩。”独有惜春默坐不语,王夫人道:“四姑娘怎么不开口?”惜春道:“我的话通说了。三姐姐说的同大老爷的主意相合,只要请老爷、太太斟酌定见就是了。”说着,贾兰进来,交琼玉带来黛玉所送各礼物道:“表叔说,林姑娘有信给母亲,托母亲分送的。这是单子。这些都是礼物。”

  李纨接过单子,向平儿、探春道:“大家来帮着清点,替他分送。”平儿、探春即同李纨将礼物一分一分拣齐,遣人分送。又将丫头们的一分分散了。又传林之孝家的进来,将单子交给他,分散众媳妇们,令其具禀叩谢。分送已毕,探春将单子又看一遍,向王夫人道:“林姐姐送的礼也就奇怪,怎么老太太的东西尽是陈设?且中间带着香烛。四妹妹的就一点香奁物事没有,宝二嫂子的就有小阿子的东西,史大姐姐的就是素的。周姨娘等都有,独没有我们姨娘同凤嫂子及袭人的。这是为什么呢?”王夫人道:“难道林姑娘亦是个仙人?我们这里近年的事情莫非他都知道?为什么老太太去世他又不知道,还替老太太请安呢?”探春摇头道:“真是有些古怪。据我看来,这林姐姐的奇处,竟同我们二哥哥是一对儿。”惜春微微一笑,李纨等也都说:“奇怪。”

  晚间王夫人与贾政商量,又将探春等方才的话述了一遍。贾政道:“我生平不信这些神仙怪异的事,偏偏一件件到我身上。从前僧道几回来,都是我亲眼见的。如今我也不能说一定不信。四丫头好佛,我本不以为然。如今看来,四丫头的话说得很有理致,竟有些见识。探丫头本来聪俊,他的话又与大老爷主意相同。也只好依着大老爷,写封书子,预备盘川礼物,专差两房家人媳妇去接。媳妇说未必肯来,也有道理。且看来与不来再说罢。若竟不去接,似乎外面亦下不去。琏二奶奶说的话倒是的。”王夫人见贾政定见,便告诉李纨、平儿,一面端正礼物,一面派人。外面又摆酒请琼玉。

  贾珍、贾环、贾琏、贾蓉、贾兰陪着又进来见了王夫人,说了好一回。王夫人向琼玉说专人去接黛玉的话,琼玉道:“外甥家里现在一切事都仗姐姐料理。姐姐若来了,恐怕姨娘支持不住。外甥先赶信回去,舅母再打发人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姨娘持了这些年家,你姐姐才到家,怎么就走不开呢?你姐姐总是要出阁的,左不过这一两年罢了。”琼玉道:“从前外甥家里都是姨娘的老娘经管。前年老娘故了,姨娘正着急,刚刚姐姐回来,故而全交了姐姐。”王夫人道:“你姐姐的身子很单弱,不怕劳碌么?”琼玉道:“姐姐身子并不单弱,管了一家的事,还读书写字做诗哩。外甥的诗文,都是姐姐教的。”又将家务大略说了一回,出去了。

  却说宝钗自从产后,身子总是恹恹,意兴精神日渐减损。前因十人同梦,又听惜春说话有因,心中一喜:“或者宝玉竟能回来。”又见王夫人有懊悔之意,心中不乐。今又得黛玉未死之信,王夫人又听了贾赦、探春等说话,专人去接,心中又辗转为难,身子益加委顿,不多几日便病倒了,不能起来。王夫人、薛姨妈以下,时来看视,请医调治,但说产后体虚,未能复原,又或外邪,天天服药。其时,探春住了几日,已早回去了。

  这黛玉的信息,一经传开,人人诧异。东府里如尤氏婆媳、邢岫烟、史湘云、喜鸾、四姐儿等都来探望问询。知道即要差人去接,各人都预备回敬的礼物,送别的书,种种不一。独有紫鹃自从梦见宝玉之后,又复万绪萦怀,想着:“宝玉走失,定是为着姑娘出家。”想着梦中光景:“姑娘未死,宝玉还要回来,岂不是大怪事!但姑娘是我送他的终的,如何说不曾死,或者转死重生。宝玉于姑娘灵柩回南时,见我痛哭,他反向着我笑,迥非从前光景,我恨他得新忘旧,反面无情。如今想来,难道他早已得了姑娘未死的信息?既然有了信息,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呢?”又想道:“或者这梦是我平日思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