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儿家斗什么牌呢。”玉钏儿答应而去。凤姐笑道:“太太总是有算计的,巴不能我们屋里三个人一齐输了,才是太太心上的事呢。
”薛姨妈笑道:“你放心,今儿我和你太太输,让你们三个人都满赢了去好不好?”凤姐笑道:“论起理来,二位太太都是输得起的主儿。我们作小人儿的沾点儿光,也很使得罢了。”
说的众人都笑了。王夫人又向湘云道:“姑娘们,你们都请过去罢,别耽搁了你们的正事。”
于是,湘云众姊妹一齐告辞,都到怡红院来,先在海棠树下站着观看了一回。香菱道:“这株海棠真也奇怪极了,怎么已经芟除了的又会活起来?”湘云道:“你们人死了还会回生,何况草木呢。这都是你们的祥瑞之征,所以今儿我原是替你们作贺的。”
只见宝玉在屋里忙乱着,命人安置坐位,又命晴雯等冲上好的龙井茶。李纨道:“宝兄弟你不用乱张罗了,咱们与其在这里耽搁工夫的,莫若早些儿都到潇湘馆去,那里难道没有预备的好茶么。”众姊妹听了,齐声道:“好。”钗、黛二人挽留不住,一齐都到潇湘馆来。
但见几净窗明,收拾的十分幽雅。正中地下放着三张方桌,桌儿上摆着三个攒盒儿,都是引进干鲜果品以及腌糟的南菜。
四围放着六张罗汉榻,每榻上放着一张小炕桌,每桌上一副文具。两边坐褥引枕、脚踏痰盒俱全。湘云、宝琴坐了第一榻,香菱、岫烟坐了第二榻,迎春、探春坐了第三榻,惜春、巧姐坐了第四榻,李纨、宝钗坐了第五榻,黛玉、宝玉坐了第六榻。
丫头们挨次儿递过了茶。只听湘云道:“宝姐姐你们昨晚拟的题目呢?”宝钗听了,不好说昨晚被宝玉闹的没得拟,乃笑道:“题目原该大家现拟才是。我们预先拟定了,似乎有弊似的。”
迎春道:“我和四妹妹、巧姑娘原不大会做诗,因为海棠重荣,乃是一件喜事,我们必得随着诌几句子儿应应典儿。你们若把题目拟的太难了,韵再限的太窄了,我们三人可就不做了。”
李纨道:“依我说题目就是‘咏重荣海棠’,也不必限韵,各作七律一首,随便用韵,你们说好不好?”
众人听了,齐声道:“好。”宝玉道:“大嫂子,咱们都有别号,只有菱姐姐、琴妹妹、邢大妹妹、巧姑娘四个人并无别号,你何不也送他们个别号,过会子作完了诗也好落款。”
李纨听了,想了一想笑道:“我想菱妹妹可称映莲仙客,琴妹妹可称松下清僚,邢大妹妹可称秀岭逸民,巧姑娘可称明河小友。你们说好不好?”香菱笑道:“别号原没什么要紧,任凭你们怎么叫就是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诸事都说定了,我最夯雀儿先飞,我就先打稿儿了。”说毕,铺开了花笺,提笔就写。
只听巧姐笑道:“二叔,你和我二婶娘坐在一处,我可不大放心,只怕你们私行传递。”众人听了都笑起来。湘云忙道:“巧姑娘,你和你二叔换个过儿。”宝玉听了,忙笑着走来和惜春坐在一处,巧姐过来和黛玉坐在一处。大家一齐研墨铺纸,支颐构思。宝玉又命丫头们每人面前斟了一杯热酒,以助诗兴。
不多一时,先后俱各交卷,都送到李纨的桌上。李纨看了大加称赏道:“今儿的诗比往常做的更有趣儿,不但咏海棠重荣,兼有他们回生的意思。情景双关,妙极了。可见作诗再不必限韵,往往的把好句为韵所缚了。依我的愚见,请四妹妹另录出来,也不必论宾主次序,也不必论词意之工拙,宝兄弟、林妹妹、菱妹妹、迎妹妹他们四个人是身历其境的人,说的亲切些儿,把他们这四首列在前头。我们八个人无非是称贺的意思,我们的八首按交卷的先后次序儿列在后头。一总录出一张来,大家再细加评论。诸位以为何如?”众人又齐声道:“好。
”惜春忙取出一大张花笺来,将这十二首诗重新录了出来,递与湘云。湘云接来,高声朗诵道:怡红公子嫣然还是旧开时,回首当年系我思。
不是返魂香一炷,谁联续命缕千丝。
他生可卜人难料,转败为祥物有知。
趁此春深酣睡好,莫教花事负佳期。
潇湘仙子
多情若个似东风,剪玉涂脂发旧丛。
香谢返魂薰烂熳,人如春睡醒朦胧。
重圆镜傅飘零粉,继晷灯摇浅淡红。
莫道再生容易得,栽培何以答天公。
映莲仙客
断魂缥缈未多时,又被春风吹上枝。
红瘦绿肥前恨释,聘梅栖凤结欢迟。
重邀名友深闺伴,弗怨东皇薄命司。
暮落朝荣休比例,神仙不老旧丰姿。
菱洲居士
花本无知为底来,一年憔悴一年开。
刘公俗见长留恨,黎举非时竟欲媒。
剪到垂丝风力软,匀将粉脸夜台回。
登巢胜事空千古,那及名园历劫栽。
蘅芜君
花如月缺又重圆,始信长眠是短眠。
噩梦唤回春有力,玉颜依旧见犹怜。
风姨省却飘零叹,天女能参粉黛禅。
纵入红尘消俗态,昙葩祗树比芳妍。
蕉下客
娇蕊偏叨雨露深,劫灰烧尽更成林。
酒如千日醒犹醉,梦历三生去又今。
号锡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