歇心呢?
”一句话提醒了宝钗,忙叫道:“莺儿!”只听莺儿在那边问道:“奶奶叫我做什么?”黛玉忙也叫道:“你们六个人都来!
”只听那边答应了一声,七手八脚的乱响了一阵子,只见晴雯和莺儿先走了进来。一见宝玉在炕上光着下半截子,偎着宝钗,晴雯笑道:“嗳哟,怎么脱成这个样儿了,也不怕个冷吗?”
宝钗道:“你们可问他吗!快把他给我叉到你们屋里去。”说着只见紫鹃、金钏儿、柳五儿、袭人一齐走了进来,问道:“二位奶奶怎么这早晚儿还不睡觉?”黛玉笑道:“你们难道没看见炕上的那个精人儿么?在那里缠磨宝姐姐呢。你们大家把他抬到你们屋里,让他尽性儿闹去罢!”只听晴雯笑道:“奶奶们倒会脱清静儿,可怜我们就都是该死的了。罢了,二爷下来走罢。奶奶们不要你了,你还在那里呆着做什么呢?”
宝玉听了,故意的扬着脸问道:“你们都做什么来了?”
莺儿笑道:“二爷,这不是明知故问来了么!奶奶们叫了我们来,请二爷送过那边去呢。”宝玉笑道:“哦,奶奶吩咐你们,你们就都不敢违背,一个儿也不敢短少,就都齐齐全全的来了。
我要吩咐你们一件事呢?”晴雯道:“二爷吩咐我们什么事,我们也是不敢违背的。爷和奶奶原是一样的,那里有遵奶奶的话,不遵爷的话的道理呢?”宝玉笑道:“既是如此,你们都听我吩咐:你们六个人分做两班儿,三个人服侍一个,把你们这两位奶奶揿倒在炕上,把他们总不肯脱的那一件衣裳,给我剥了下来。”
六人听了,齐声笑道:“这件事我们可真不敢。”宝玉道:“何如?可见你们总是怕奶奶,并不怕爷。”紫鹃听了笑道:“奶奶说的有理,我们就遵奶奶的话。爷说的有理,我们就遵爷的话。才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,可教我们怎么遵呢。”宝玉道:“我才说的就是没有理的话?奶奶把爷叉出去,这就是很有道理吗?”金钏儿道:“这是奶奶们疼爷的意思。要是奶奶们总不许爷过那边去,爷又该着了急,埋怨奶奶们不体面了。”
黛玉听了笑道:“罢哟,依我说你好好的跟了他们去罢。你看,宝姐姐了在那里生气呢。莫要惹的他吩咐教取出棒槌来,你说要讨没趣儿呢?”说的宝钗和众人都笑了。
宝玉并不答言,向柳五儿、袭人道:“奶奶们教我过你们那边去,你们到底愿意不愿意?”柳五儿笑道:“我们作奴才的,原是听主子的吩咐,那里敢说自己愿意不愿意呢。”宝玉道:“既是如此,可要听我吩咐:晴雯和五儿,你们俩人身量儿相仿,替我拿手搭个花轿儿,等我坐上,莺儿、金钏儿摆一副对子,紫鹃打顶马,袭人在后面,替我拿着衣裳。我好到你们那边上任去。”晴雯笑道:“说的倒好听,只是我们不会搭什么花轿儿。”宝玉道:“你们俩人过来,等我教给你们。你们自己的右手,抓住自己的左腕,然后二人合起来,你的左手抓住他的右腕,他的左手抓住你的右腕,就成了。”二人听了,如法搭了起来,笑道:“这可怎么坐呢?”宝玉笑道:“我自有坐法,你们先把对子、顶马伺备妥当。”鹃、莺、钏三人听了,也便如法站好。宝玉这才回过身去,将自己的洒花夹裤取来,悄悄的将褥边底下藏的茜香罗汗巾取出,掖在兜兜内。然后叫袭人仍将裤子穿好了,走了起来,将两只腿儿圈着,勾了晴、柳二人脖子,坐在他二人手膀子上,叫紫鹃、金钏儿、莺儿三人摆对子、顶马,前行引路,后面袭人跟着,竟往那边而去。招的钗、黛二人都大笑起来。宝玉回过头来,向钗、黛笑道:“我们那边过会子热闹起来,你们两人可不冷静后悔!”
不言宝玉被他们六人撮去,再说钗、黛二人又坐着说了会子,这才卸了残妆,吹灯而寝。到了次日,红日当窗,这才一觉睡醒,连忙穿衣起来。估量着宝玉、晴雯等尚在未起,谁知开门看时,早见宝玉同他六人都在院子里海棠树下打掐旁枝乱叶,又有几个老婆子打扫院子。宝玉一见钗、黛二人出来,忙笑道:“好睡埃怪不得昨儿把我起发出来,原来为的是今儿早起的这一饱睡。我才吩咐莺儿他们,总不许叫你们,让你们俩人对头儿睡到晌午,教太太知道了,狠狠的给你们一个没脸面,才解我心里的恨呢。”黛玉听了笑道:“嗳哟哟,我们俩人把你怎么了,就把你恨成这个样儿了。”宝钗笑道:“你教他见了咱们可臊的说个什么儿呢?这也是我们修下的一点清福儿,就是早起多睡了会子,太太知道了,也没什么大了不得的事。不用理他,咱们梳头去罢。”
袭人、柳五儿听了,忙去舀脸水服侍。他二人梳洗已毕,穿了衣裳,都到王夫人上房来。走到院子里,只见宝玉还在海棠树下,安排这个布置那个。宝钗笑道:“我劝你不用无事忙了。你看咱们这个地方,成日家弄的乱头羊儿似的。屋里堆的东西也不少,又有小孩子啷吗喊叫的,那里还开得诗社呢。莫若派人把潇湘馆打扫干净,铺设起来,又眼宽又雅趣。过会子大家会齐了,就在太太上房里吃了早饭,先请他们到这里看看海棠,喝会子茶,也先打算打算能做诗的共有几个人,用几张桌子,几副笔砚,然后同到潇湘馆做诗。就在那里坐午席,还要早些儿散了,大家歇一会子。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