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,便叫过道人来说道:“你们赶快备八式素菜,吕将爷想情还不曾吃饭呢!”吕寿忙起身拦着道:“不必不必,我才在金相府因递玉山警报的奏折,已经在相府里吃过饭了。而且限期急迫,尽后日就要道回平望,我也不能久留。但是令师回来,务请他老人家作速往镇江辛苦一趟,大人还有剿灭小西天的事件,要同他斟酌呢!”说罢,把手一拱,往外就走。

悟真送出大门,转身便将那信拆开,走着看着,但见上面写着道:

济公禅师慧鉴;别来数月,奚啻三秋!前承法力周全,公私戴德;泊历天恩优渥,佛运崇隆。古刹重建于湖滨,敕命特加于座首。允明乏香火缘,羁留异地。是辰之吉,未克顶礼莲台,睹雨花之圣瑞。五中私问,歉厌何如!且允明寒门德薄,妖魅频生。既无驱鳄之才,又乏伏狐之术。致令蠢顽,恣肆日甚。为此专差上达,务求即日光临,兼望便赴小街商议剿匪。酒已瓮待,肉已座呈。临颖神驰,书不尽意。此达,敬请禅安,伏乞慈照不宣。发弟张允明顿首。

悟真看完了信,便进斋堂吃饭。一面吃着,一面想着道:这信此时是不可把他晓得,庙中正有千百万端的要事等他做主,他若见了这信,照常立时走掉,那就不好办理。不如将此信收起,候他把庙中各事料理停当,再把他看的好。主意已定,饭也吃完,走进库房把信藏过,又理了一理帐目,日光已渐西下。

忽见济公歪歪斜斜的走进来了,悟真忙走出将他迎进库房。那知他一走进来,便朝清雅铺上望了一望,说道:“徒弟,昨日我这庙里唱戏,唱了一出‘瞎子捉奸’,你可曾看见吗?”悟真那能懂得他这隐语,只得对着他翻眼,低低祷告道:“是什么瞎子?我倒不清楚了。”济公发急道:“你这个人,可恨可恨!也罢,你不清楚,你跟俺来,俺指点你看。”说着便拖了悟真衣裳,出了库房,一直走到韦驮殿上,指着神龛道:“就是这个韦瞎子。”悟真方才明白,不觉面红耳赤,老大不好意思的,只得说道:“徒弟险煞了,不亏菩萨救护,徒弟真个要被鬼迷煞了呢!”说着,悟真又接口道:“师父请到丈室里去罢,徒弟还有多少事要问你老人家呢!”济公不等说完,就连二连三的摇头道:“不必不必,我也不得功夫转身进去了,马上我就要到镇江张钦差家里去捉妖呢!”说着就由腰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:“俺不大通文意,你由头至尾念我听听看。”悟真接过那信,心中就是一愕,暗道:这封信明明就是我收藏起来的那封信,我因摆在桌子上,滴了一滴菜汤,真凭实据的还在上面,怎么会到他腰里的呢?这就真正不懂了。悟真接着信在那里发痴,济公明知他疑惑的原故,反故意的问道:“难道上面的字认不全吗?老朝上面呆望啥事呢?”悟真道:“认是认得,但这信不知怎样到师父这腰里的?”济公笑道:“你这人到底不曾娶得成亲,还有孩子气,你不瞧着这信上,是明明写到了俺的吗,既是到俺的信,你虽藏那十八层铁柜子底下,他总是要跑得来的。你也不必疑惑,就赶快念了罢!”

悟真便流流下水往下就念,一直念到“酒已瓮待,肉已座呈”两句,济公忙止住道:“且慢念,俺且问你,这两句话是怎么讲法?”悟真道:“‘酒已瓮待’,是说的有满满一坛于酒等你去吃;‘肉已座呈’,是说的肉已摆在桌上了。”济公听了,便拍手哈哈的道:“我可说的,就要马上动身,这酒儿肉儿的,要是搁在桌上老等俺,不是走气的便走了气,冷的便冷了吗?”悟真道:“人家信上不过这样说法,那里便真个摆在桌上守你老人家去吗!”济公听完大怒道:“你这人,大约是做欺心事、说假话说惯了的,旁的人不像你,俺若跑了去,他没得酒同菜摆在桌上,那可不怕我同他拚命的吗?以下的信不必念了,俺也要赶紧走了。”说着技步往外就走。悟真此时心里急个不了,连忙一把拖住说道:“师父且慢,还有多少事要同你老商议呢!”济公发急道:“同俺没有商议的道理。”就把悟真一把推,赏了他一个筋斗,没命的出庙去了。

悟真爬起,拔步出庙,还要想去追他,那知走出庙门,四面一望,连影子都没一点,只得转身回来。心中想道:我倒有些不甚相信,怎么神不知鬼不觉,我收得好好的一封信,就会到他腰里的呢?我偏要到原处查一查,究竟这信是怎样到他处的。主意想定,走回库房,便将那帐箱开了,先将那宝珠望了一望,又将那一卷田契拿开翻到打底,抽出一个小护书夹子,打开一望,见里面依旧还有一封信。再一细看,但觉到封面上的字不是那样了,上写道:“悟真徒儿收阅。”悟真好生奇怪,连忙拿起,将里面的信抽出来一看,只见上写道是:

悟真悟真,我今出门。庙中各事,你自留神。宝珠田契,来由马仁;择吉上顶,监工安存。就此开光,韦驮尊神。九月收租,你去辛勤。米六百担、五斗八千。庙僧不足,便拣贤能。挂单僧众,务重老成。切记切记,莫留故人!

悟真看毕,见下面画了一只酒坛,一把铁锥。悟真暗道:这位师父可还了得,真算是佛法无边了。当下将信件统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