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还是向你陪礼不成?我看你老人家这个样子,好像打退堂鼓了,倒越过越糊涂了。”徐天化被徐焱收拾得顿口无言,反说道:“我儿言之有理。”徐森、徐鑫也就把一团高兴,如同遇到一盆冷水从头上浇到脚下一般。各皆说些闲话,又关会家人不必备马,暂且按下不提。

且言寇桢赴宴后,出了午门,回了刑部衙门,问道:“适才有四名侍卫,押到宫监一名,发来本衙门审问,此时可曾押到?”家人道:“已押到了。”寇公就分付伺候坐堂。不上一刻,司案、司刑各官暨书吏差役均已齐到,寇公便坐了大堂,各官参堂已毕,但见值日差官,带了四名护勇,将苏同押到堂下。苏同忙走上一步,跪下说道:“罪人苏同,叩见刑部大人,愿大人明镜高悬,分辨皂白。”说着,又磕了一个头。寇公道:“你做散职太监,做了几日的?”苏同听说,就装着要哭的声腔说道:“禀大人,也是冤枉,被这济公和尚害的。咱家同张禄好好儿当总管,就因那日在慈宁宫,济公和尚拍手狂笑,咱同张禄就奏他惊驾,他由此记着咱们的仇。次日他在万岁爷前说咱两个误了参粥的差使,所以降了散职太监。要问咱俩个儿当散职,也不过只当了大半日子。”寇公听毕,暗想道:怪到济公说他的黄绫被受了刀伤,大约他记你们的仇,你们也就记了他的仇了。但是这把刀,必定要送到太子青宫里面,不解是何用意。想罢,又问道:“苏同,你不过当了半日散职太监,怎么就把腰牌落掉的呢?你晓得这面腰牌,是落在何处的吗?是什么时候落掉的吗?”苏同道:“时候记不甚清,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,到是夜分才晓得的。当时便同张禄言明,张禄他劝我重请一面便了,所以也不曾寻找。”寇公又问道:“张禄他既同你一齐降了散职,还是在一个头目下听差,还是在两个头目下听差?”苏同道:“张禄在洒扫王头目下听差,咱们在柴炭钱头目下听差。”寇公又问道:“柴炭厂同洒扫厂相离多远呢?”苏同道:“大约有半里多路。”

寇公听到此处,把公堂一拍,骂声:“狗奴!你从实招了罢!你的案情,已统统破露了。你同张禄既相离半里多路,怎么你到夜分觉得失落腰牌,还同张禄说呢?显系你们二人夜间在外边办的好事。你快把怎样到御膳间拿刀,怎样送到青宫,还是一个人做的事?还是同张禄合做的事,存心要刺杀何人?从速招来!若有半字虚浮,本部堂定即着人抬过大刑,就要你的狗命!”苏同听毕,心里一想,暗道:这位寇大人堂断,是很利害呢!对他说话,到要存些神呢。又跪上半步说道:“这因还有下情,总因张禄是同咱们在一起当总管过惯了的,这日晚间,他把差使忙毕,就到咱们这里来闲谈。到得时候迟了,他便宿在咱们这里,所以咱们睡觉的时候,查点腰牌没有,就对他讲了的。”寇公听毕,哈哈一笑:“你这狗奴,你也太欺人了,难道你们宫监的规矩,本部堂不明白吗?还有个洒扫厂里的太监,寄宿在柴炭厂里的道理呢?晚间头目难道不点名吗?”寇公说毕,分付抬大刑过来。只见司刑的官走上堂来,请了刑签,便带了两名差役,走到旁边,取过一副头号夹棍,两人就把苏同按倒,脱去足靴,上了夹棍,两旁把皮条一扎,苏同大叫一声,登时晕去。行刑的忙取了凉水,向面门喷去,但觉悠悠的又苏醒过来,嘴里直喊道:“冤枉!”寇公大怒,分付加紧。如是者三次,苏同还是不招,寇公只得权且退堂,分付把苏同押下不提。

且说张禄自从苏同拿问之后,心里又愁又怕,暗说道:非把苏同设法救回,自己才得没事。左思右想,实在无法,忽然的想了一条门路,说道:张禄你怎么突然痴了,好好的门路,你不去想法,更待何时?心里想着,拿着一个拂尘,在外宫拭除宝座上的灰尘。恰巧周选侍从旁边经过,张禄连忙迎去,叫声:“周姐儿,请停贵步儿些,咱家还有一事求姐儿作个道理呢!”周选侍作色道:“张哥儿,你不必说了,咱们这两日不大顺遂,昨天因这秃驴的传旨,老大碰了一个钉子。咱从此不管人家的事,是不问的了。”张禄听说,就装着垂泪道:“咱的姐儿,这件事非同小可,眼见得一个苏家同伙儿的,就冤枉得没有命儿了。常言道:‘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’这件事,总要望咱的姐儿着一着力呢。”周选侍想了一想,说道:“难道还是为苏同那事吗?现今是怎样说法了?”张禄道:“昨日听说刑部寇大人,现已上了他三夹棍,但是还不曾招供呢。咱的周姐儿,倘蒙开恩,看同伙的面情,代他设法,就请早点儿罢。”说毕,故意的用手就去掠眼泪。周选侍见这情形,只得说了句:“我知道了,碰他的造化罢。”说着,便转身进了内宫。

刚刚太后传张禄说话,嘴里喊差了,喊了个苏同。周选侍趁便道:“国太不必喊苏同了,此时苏同不晓得是死是活的呢。”太后一听,忙问道:“到底青宫这把刀,同苏同可有点影子?”周选侍道:“有甚影子,不过这和尚头一次进宫,拍手大笑的,苏同、张禄奏他惊驾,他便记了这点仇,无非有心作害罢了。况且这个苏同,在宫中走了多年,要算极乖巧的。他同青宫太子,又是河水不没井水,他要行刺太子干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