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既为上天所怒疫之,即以诛之也,乌能救之乎?”三缄曰:“凡求吾药,必先训改恶行,然后予之。上天极爱改过,大疫自不施也。加以吾药之灵,救得女男,即是造先路径。”狐疑兄弟曰:“吾师识见甚高,弟子所不及。”
  三缄在阁仅住十日之多,果然疫染全村,死亡无数,凡医束手遂命。二狐化为童儿,负药入市,排在案上,大夸海口此症能医,求药人来,不取分文,惟告改过。村人欲顾性命,计从言听,药到症愈,人人皆以为仙。于是染疫之家,迎请视疾者络绎不绝,即是村豪华巨族,亦争迎迓,旁观不识,无不夸其得时。
  师徒为救是村,盘桓月余,疫已消散,三缄欲造外功,忙忙促促,离了含云阁,复向前行,日与二狐讲究道旨。凡遇市镇,就地结缘,所游之区已不一处。
  一日,来到凤仪村。是村风俗,酷好男孩,不乐女婴。如前有一女,再生四五,尽弃诸水,以为遣盗。习久成俗,沿村效尤,所毙女孙极多。奈无人挽回,女魂相结为魔,吞食男孩,一众村人无法处此。凡家生男孩者,日夜抱之手内,稍置榻间,则呱呱一声,为魔所食矣。久之,小孩食尽,即十一二龄童子,皆被魔吞。是村之中,悲无后嗣者不知凡几。三缄来此,住于大阁。本阁老道偶言及斯,三缄曰:“此魔不除,此村终必孑无遗类。但魔之出没,能令人见乎?”老道曰:“日夕则出,三五成群,狰狞可畏,达年愈集愈伙。日多欲坠而村门闭矣,门内鸣钟击鼓以畏之,不然则破户而入占据食孩焉。”三缄曰:“如是,待吾今夕出阁一观。”老道曰:“疫起出阁视魔,须持钟在手。魔如捕尔,鸣钟以骇,彼乃畏而之他。”三缄曰:“以吾出阁,不必用此,彼自不敢捕之。”老道曰:“总宜小心,免受惊恐。”三缄笑曰:“毋烦老道友叮咛,吾自有降魔之法。”老道亦不复语。
  未几而寺钟响亮,山鸟归林。三缄独出阁来,立于高埠,极目遥望,村外无人,寂寂悄悄,灯火俱静。三缄四面详视,未见魔来何处,暗思此必村人相猜相疑,起是风波,未足以为信也。刚欲转身归阁,忽闻山脚下大叫一声,野谷皆应。顷刻又听山左一声大叫,更甚于前。三缄讶曰:“魔虽未睹,声甚惊人。然必得睹形像若何,吾心方信,否则恐是地盗儿假此魔声,以骇听闻,乘势窃取人物者。”突见山下立二巨人,约有一丈之高,目似灯炬,首如巴斗,遍体鳞甲齿齿,足大于箕,一步一昂头,其行甚速。行至山半,大声一呼,山谷之中声声相应,参差不齐。约略计之,不下数十。应声刚驻,呼声又起,连三四呼,群魔陆续而来。体虽稍逊于巨人,而形像则一,片时之际,皆集于山腰,彼此欣然相扑为戏,输者倒地呼号,声闻数里。候至山生野雾,前巨人大震呼声,各分方隅散去。自兹已后,村中犬吠不绝,钟鸣鼓响,入耳如麻。三缄将魔行藏一一觑定,归阁细忖,知是冤气凝结而成。如不解除,是村何以安耶?
  晨起斋后,语老道曰:“是方之魔乃冤所结,尔将村人传集,如其愿解,吾能解之。”老道亦畏魔扰,沿村传说,村人甚喜,群皆赴阁,叩求三缄驱除此魔,以安乡里。三缄曰:“待吾今夜考询诸魔,问是所结何冤,如何能解。凡尔畏魔扰害者,准于朋晨同集阁中,听其音信。”村人拜谢归家,各送斋筵,供奉师徒三人,恃之以为降魔保阵。






第三十五回 困冤魔云衣赐宝 过集春鬼首拜门


  三缄自得村人虔心供奉,午斋后吩咐二狐曰:“今夜为师出阁登山,提魔考问,尔兄弟排立吾侧,一捧虚无圈,一执灵符,屹立毋动。候师考毕,然后同归。”二狐诺之。
  无何,日落西海,师徒出阁,来到山巅。三缄坐于石盘,二狐排立左右。布置停妥,口念真言,以唤当方。当方至,从容禀曰:“仙官传得小神,有何见教?”三缄曰:“是方魔鬼扰害居民,尔为里域之神,胡不保护?”当方曰:“此系村人自结,以冤报冤也,小神如何保之。”三缄曰:“既不能保,亦不尔咎。尔且传集诸魔,待吾考询冤由,为之解释。”当方领命而去。顷之回复曰:“群魔即到,以会仙官。”果不一时,呼声四起,群魔并至,一一拜舞,拱立座前。
  三缄询曰:“尔等何不为村人保阵,而吞食男孩如是,独不畏天律耶?”座左红发魔曰:“今承仙官传问,吾等之冤可明,而男孩之食亦有名矣。不然强说魔生无故吞食彼之男孩,动辄怨地呼天,纵吾魔鬼横行,不加诛戮,岂知是村风气,魔不扰之,天久厌绝之乎?”三缄曰:“如何?”魔曰:“是村爱男不爱女,凡生女者,每人只留其一,余是弃诸池水江水之中。始而稍有仁心,犹存片念不忍,久则习为常态,见多存一女者,非之笑之。历年以来,所弃女婴不下数千之众,因此冤气凝结而吾辈生,欲将村人所爱男孩食尽,绝彼祖宗血食,以报其弃女子冤。仙官试思,吾辈谅未为刻也。”三缄曰:“诚如尔言,冤有所结,报非无故矣。立吾座右者,又何冤乎?”右旁魔曰:“吾等之冤不一,要皆如分而报之耳。”三缄曰:“尔何妨为吾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