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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周撰笑道:“既是这么,我教给你的赌诀罢,我这赌诀是六句话,你记清,临场细心体察,但是不宜久恋,恋赌必输。”何达武笑道:“不恋便不成铁脚了。你说罢,我用心记着就是。”周撰道:“赌博最忌执拗,不照宝路,跳宝强做老宝押,老宝强做跳宝押。是这般一执拗,无论有多少的钱,都可输的精光。所以我这赌诀的前四句是:‘见老押老,见跳押跳,不老不跳,忍手为妙。’在赌博场中,头家自然是想赢押家的钱,而押家每每也想赢押家的。因见押家中有一两个赢的多了,望着不服气,自己拿出钱来,和赢钱的押家拼着赌,这名叫‘替头家垫背’,无有不输的。这种赌脚,头家最是欢迎。押家既不能对着押家赌,自然是要对准头家赌。只是要知道做头家的,腾挪躲闪的法子很多,押家要时时留心,见风使舵,才不至为头家作弄。所以赌诀的后两句是:‘先观红黑手,再看头四叫。

  ’红黑手是专指押家,他是赢钱的红手,只可跟着他走,不可反抗他,不可买他的押注。头家赢了,谓之头叫。‘叫’字就是赢了钱,高兴得叫起来的意思。在头叫的时候,下注宜有分寸,计算看哪方面的押注最轻,就押哪方面,却不可超过对方之押数。一转四叫,就得番转来,赶重方挤下去。若在四叫中发见了老宝,这种机会,须下决心,不妨尽力量做一注,输赢就定在这几宝上,错过了机会,便难得有赢钱的希望了。好,我的赌诀都说给你听了,这下子你要把昨夜听的话告诉我了。”,何达武从身边摸出个日记本,连铅笔交给周撰道:“请你把六句话写在这上面,我好把他读熟。只说一遍,我如何记得。”周撰接了,旋走旋将赌诀写好,递还何达武,催着何达武说。

  

  何达武看了看,揣入怀中,奋步向前走着笑道:“我有了这赌诀,以后赌钱再也不怕输了。”周撰不依道:“你这混帐东西,公然敢骗起我来了。好,你仔细一点,我自有对付你的方法,你不要后悔就是了。”何达武停了步笑道:“你不要急,我说给你听便了。”周撰道:“你走你的,我不希罕你说。哈哈,你在我跟前捣鬼还早呢!你瞧着就是。”说着也掉臂不顾的向前走。

  何达武知道周撰是个很厉害的人,不敢认真得罪了,赶着背后央求道:“你如何跟我一般见识?不要生气罢,我详详细细说给你听。以后她姊妹有什么话,我还负报告的责任呢。”

  周撰才喜笑道:“你也知道怕么?赶快说罢,不要耽搁了。这里离那当店还有多远?”何达武道:“早呢,那当店离早稻田大学不远,这一带没有当店。昨夜我和你分手回家,他们还没回来。他们步行从饭田町看夜市,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,到家已近十二点钟了。老李邀我去澡堂洗澡,我懒得去,老李一个人去了。我一边收拾安歇,一边想偷听她姊妹背着老李谈你什么话不。谁知一听,却被我听出有甜头的话来了。你刚才坐的那间房,是老李住的,隔壁一间四叠半席子,是我住的,二姑娘住的房,在厨房隔壁,要走老李房中经过,才能到她房里去。我的房和老李的房,只隔一层纸门。老李一去洗澡,二姑娘就叫我表嫂到她房间里去。我料定必是要说不想我听见的话,我便轻轻将纸门推开,走到老李房里。即听得我表嫂说道:‘你此后和外人同席,酒要少喝一点。你又没酒量,没酒德,喝上三五杯,就把本来面目忘了。你不是不曾上过当的。当着人我又不好多说。’二姑娘带着笑声答道:‘我从那一次喝醉了之后,已决心不再喝酒。今晚不知怎么,一时高兴,不由得又想喝起来了。鳇鱼好吃,拿来下酒,比下饭强呢。’我表嫂

  

  也带着笑声答道:‘鳇鱼是好吃,只是我看那姓周的,贼眉贼眼,对你十足加一的拍马屁,那里存着好心。’二姑娘道:‘那么当然没安着好心,若是铁脚要吃鳇鱼,只怕那姓周的连睬都不睬呢。’”

  周撰忍不住笑道:“铁脚,你放屁,平空捏出这些话来哄我。”何达武急道:“乌龟忘八蛋就捏造了半个字,将来你怕问不出的吗?我好意说给你听,你又不信了。”周撰点头笑道:“只要不是捏造的就好。你再往下说罢。”何达武接着说道:“我表嫂听得,打了个哈哈道:‘什么叫留学生,尽是一班色鬼!你瞧着罢,不出十天半月,那姓周的,不是写信来,或托人来求婚,就要当面鼓,对面锣的,向你开口了。”周撰忙笑嘻嘻的问道:“二姑娘怎生回答的呢?”何达武笑道:“他那回答的话,就很有价值咧。我表嫂说过这话之后,好半晌才听得二姑娘长叹一声道:‘只怕不见得。那些不自量的东西,见面谈不到两三句话,就露出那轻薄讨人厌的样子来。不待他们开口,我就知道会来麻烦。这个姓周的,和我们吃了一顿饭,倒不觉着怎么讨厌。我看不见得便和那些不自量的一样,一点儿感情的萌芽都没有,便冒昧向人求婚。’我表嫂说道:‘姓周的为人,表面很像漂亮,但是和铁脚做一块,只怕也是个欢喜赌博的。’二姑娘没答白,接着就谈到旁的事上面去了。”

  周撰听了,心里说不出的高兴,何达武忽然啊了一声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