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六人,到了一家料理店内。兵士推黄文汉首座,又拿着菜单教黄文汉点菜。黄文汉全不客气,拣贵重的点了几样,又逼着郑绍畋也点了。不一时酒菜齐出,黄文汉一人坐在上面,神舒气泰,吃菜如狂风扫叶,饮酒如长鲸汲川,刹时间杯盘狼藉。郑绍畋心想:黄文汉手中必没有多钱,日本人从来鄙吝,哪里肯平白无故的拿钱请一面不相识的人吃喝?弄来弄去,怕不弄到我老郑身上。一个人越想越怕,越怕越吃不下去,真是赴吕太后的筵席——如坐针毡。勉喝了几杯闷酒,就推说解小便,溜之大吉。黄文汉知道他是怕受拖累,也不去理他,大吃大喝如故。兵士见已走了一个,怕黄文汉也走,即喊算帐。帐单来了,兵士即送至黄文汉面前,指着那大女子道:“老兄与此君有交情的,请做回主人罢。”黄文汉见帐单上有八块多钱,也不说什么,顺便取了兵士一件外套在手道:“对不住,我身上带钱不多,这外套借我去当了来开帐。”说着就走。两兵士见黄文汉拿着外套要走,连忙齐上前来夺。黄文汉两三步已窜到门外,立住脚等他们来。兵士赶到,黄文汉一拳已打跌了一个,一个视黄文汉凶猛,不敢上前,立住说道:“你自己说做主人请客,为何骗了帐,还要打人?”黄文汉笑道:“我也懒得和你多说,你只快清了钱,我和你还有帐算。你们瞎了眼,拿讹头拿到老爷身上来了。老爷今日还有事去,你明日到一桥二十七番地来,找老爷要外套。”说完一步一步的往外走。那兵士忙跟了出来喊道:“帐是不要你还了,你还拿了外套去做什么?”黄文汉道:“还帐事小,欺骗罪大。就请你到警察署去评评看,可有这个道理。”那兵士怕黄文汉用武,只是赶着求情,黄文汉哪里肯理。

  走不多时,遇了一个站岗的警察。黄文汉即指着兵士对那警察说道:“这是个骗贼,他们串通请我吃酒,吃了又叫我还钱哪!”警察问道:“他们什么事请你吃酒?平日与你有无交情?”黄文汉正待开口,那兵士扯着黄文汉道:“算是我们错了,我和你赔不是,以后再不敢惹你了,你还了我的外套罢!”黄文汉点头道:“只要你知道也就罢了。”说着,将外套给兵士,兵士接了,自去清帐回营。黄文汉别了警察,亦自回家。

  下文尚有交待,暂且按下。

  再说郑绍畋怕事上身,偷走出来,把寻花问柳的兴致扫了个干净,没精没采的到大方馆,打听周撰已否搬来。恰好周撰才搬到,正在清检什物,郑绍畋也帮着清理了一会。收拾已毕,郑绍畋问道:“你既搬了来,明天的事情,该怎么着手,你胸中已有成竹吗?”周撰道:“我想了个极新鲜的法儿,不愁她不上手。我明日再送她上课,下课的时候,也去接她,使她认清了我这个人。后日我就写一封情书,信封上两面都写‘樱井松子君启’的字样,带在身上,到了人少的地方,走在她的前面,故意将信掉在地下。她见有自己的名字,必然拾着开看。

  我就偷眼看她的面色何如,再临机应变的去办。”郑绍畋笑道:“法子是好,只是信封上怎的两面都要写她的名字哩?”周撰道:“你这都不懂得吗?这是防信掉在地下的时候,背面向上,她在背后,我不便弯腰去翻正。她看是个没有字的信套,她怎肯去捡哩?并且可防旁人注意。”郑绍畋点头笑道:“亏你想得这般周到。我明日来看你的情书。”说完别了。

  第二日周撰果迎送了一日,晚间写了封日文情书。周撰写完,添了住址,正待加封,郑绍畋已走了来。看了道:“信是写得好,只是一封信,恐怕未必成功。”周撰笑道:“不成功再设他法,或写第二封。”郑绍畋笑道:“你成功之后,不要忘了我这个引线的人,须得松子介绍一个给我才是呢!”周撰大笑道:“我成功还不知在什么时候,你就来买预约券,不是笑话吗?”说得郑绍畋也笑了。当下郑绍畋回去,一晚无话。

  次日清早,周撰揣着信,等得樱井松子经过,即赶上去觑便将信遗了。偷眼看松子,果然拾着。却不拆看,即揣入怀内。

  周撰知道有几分光了,照例送进了学校门转身。这日因是礼拜三,学校只有半日课。周撰到十一点半钟的时候,仍去迎接。

  午炮一叫向,只见校门内早拥出一群女学生来,那樱井松子也在其内。一眼望到周撰,恰好与周撰的一双俊眼打个照面,禁不住微笑了一笑,低头走过。周撰见有了机会,怎肯错过,忙赶上去。

  不知周撰赶上去做何举动,俟下章再写。

  第五章 肆丑诋妙舌生花 携重资贪狼过海

  话说周撰见樱井松子望他笑了一笑,深恐失了这机会,忙追了上去,说道:“松子君,敝居距此不远,请去坐坐何如?

  我那信中的意思,你大约已经明白了。我实因爱你情切,毫无他意。”那松子自看了周撰的信,又听得如此说法,要想不回答,心里只是过不去,便笑脸相承的道:“先生的住址,我已经知道了,迟日定来奉看,现正是午饭时候,当得回去。”周撰忙道:“午饭何妨就到敝处去吃?如嫌敝处人多嘈杂,便同到西洋料理店去亦可,切不可再说迟日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