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上加罪?依我说,尚是出去打听消息,一面与我国在此留学的同胞商议,大家同回故国,好歹尽我们的心力,且去保他。若不能保住,那时我和你同死未迟。难道我便舍得国家么?好兄弟,我的心都碎了。你别误我时刻,与我打听去罢。”说着,已是泪如雨下,那中江姊妹二人也不禁伤感。
黄勃听了,也恐耽误打听的时候,忙收了泪道:“如今我们当往何处打听?”正裔道:“我们一处去找我们回回的,问他闻的如何?”中江笃济忙道:“我记得那本《惨祸预言》内头一页,载云:‘若有热心爱国的人,将我此书编成章回体小说,传布国中。或且人人醒悟,尽照着书中那先时布置,转祸为福的各章,急急办去,这中国或且可以死中复生。所以此书原名又叫做《醒魂夺命散》。’著此书的人,既然是个先知之士,前此无不所言皆验。你们照他的言编做小说,或是真能救活中国也未可知。依我说,编译此书,真是片刻难缓。不如我姊妹且和黄君出去打听了,轩辕君且赶速将那书编成小说,赶紧付印,这也是一宗报国之事。”黄勃听了,便推正裔道:“好哥哥,你快编去,我和两位打听去罢。一礼拜不能成功,我就杀你呢!”说着,便拉中江姊妹跑了。后来黄勃打听回来,说尚未有确信,因此二人只一面探听,一面急急忙忙的将《惨祸预言》编辑起来,冀能救得中国,此是后话。
且说此时黄勃去后,这里正裔打开书一看,果然先载一引,与笃济方才所说相符。及看此书的开端,却是两首诗。看了一看,不觉吃了一惊。后来细细看去,却载着黄勃也在其内,竟将黄勃得到此书以及等等行为,都说得毫厘不爽。心中着实惊讶,愈觉得著此书之人,真有一片的苦心,如何便能如此设想。益信得此书可以救国,便急急的译去了。只因眼前黄勃暨译者所行的事,都被此书载了,所以莫辨何处是那人起笔之处。
却说那瓜分警报传到中国,便有些真正志士,急得似蚂蚁在油锅上一般,成日里如狂如痴,东驰西走,呼号奔告,直至寝不安席,食不甘味,苦苦的思量要抵抗外人。也有些平日会说大话的,到了此时,好似狗子闻狮吼一般,早把尾巴子夹在屁股后,连头也不敢仰一仰,只是坐以待毙了。
不意有个裔州地方,有一位士子,姓曾,名郡誉,字曰子兴。先前也曾出洋,进过美国大学堂。毕业回华,后来被某官府聘为学堂教习。只因官办的学堂,专意教人学作奴隶,那世界上人人应知的公理,却不肯与学生谈及。所以郁郁不乐,销了差使,将自己的家业卖了,以作经费,即往城外自立一所学堂,便名曰自立学校。那学生额设一百二十人,已经办约二年有余。那日闻得瓜分中国之信,那子兴立即大开演说之场,召集诸生,上堂听讲,并且开了大门,招人入听。到了人集颇多,那子兴便上坛讲道:
“兄弟今日得到警信,说是各国已经议定瓜分中国。现令德兵已由胶州迁至烟台,英兵已向瓜州进发。为占领扬子江流域,又云英国已派总督来华,管理领地,巳经到了香港。如此,法国不日定必进兵两广。日本定必进兵福建。可伶我堂堂大国,将被诸强脔割以尽。诸君试思,人有玩好之物,一旦见夺于人,尚且不甘。况且如今我们的中国,自四千年以来,就是我们祖宗所藉以托身安命长养子孙的土地,世世相传,流到我辈。虽是早被那鞑子据了,但是那满人的聪明才智,是不及我们汉人的。他是野蛮贱种,虽然一时得志,我们尚可再图恢复,如明太祖驱逐元人之事,我们汉人必能做到。若是被那外洋白种人得了,他便四处设立警察,日夜逻巡,监察我们,不许我们聚集谈话。你们想想,不得聚集众人,尚能恢复得国么?况且更于一切要害之处,屯驻精兵,将我地方建筑铁道,四通八达。不论何方有事,他几分钟之间,便可集兵盈万,哪里与我民有个下手恢复的地方呢?那时估量我们,已是无从反抗。更用灭种的手段,将我们全种灭了,好将土地把他们国里人,滋育蕃息,快活受用。你道灭种是用何法呢?他于大兵到来之日,先说我们是贱种,是野蛮,无智无才,不能创造利器,训练甲兵;又不能大众同心,爱护国土;却只人人专爱身家,不肯共谋有益大众之事。此种人,不能享福于地球土,应当灭绝净尽,让他有智的受用。即便纵兵抢劫银钱,奸淫妇女,践踏民人,焚毁村镇。那时加以土匪乘机发作,乱杀乱抢。那不肖无耻、狗猪不如的汉人,或应他招募,做他兵卒,自杀我本回的同胞。那官兵也是极意骚犹的,不用言了。列位试想,那时的光景,耳中但闻民人乞命之声,目中但见骸骨纵横之惨。天上火光,地下血赤,炮弹轰天,横飞纷射。眼巴巴看着骨肉惨遭暴虐,妻孥横被摧残。逃难过山丘,不忍见祖宗暴骨。饥民方槁饿,裂我肢体而生吞。斯时之景,其何堪也。或有幸而漏网者,则彼必横侵暴敛,以困其生。居屋有税,人回有税,器具、禽畜无不有税。畜一犬每年须纳钱一千;畜一牛则每年须缴洋十圆。欲买衣服,须先有纳税之款,始得御寒。欲籴粜粮,须先有人公之钱,始敢果腹。乃至死一人,则买棺有税;生一儿,则报名有税,如有八口之家,每月如不能缴公二百数十圆,则不免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