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百兆,不吊奈何天。
民权推荡尽,国土丧亡随;
汉种自取灭,胡儿何能为。
死义羞无国,捐生岂殉名;
泪枯血且尽,留此不平鸣。
题罢,以枪向口自击而死。却有西洋赤十字会,尽将这斑志士的尸收摆一处,照了相,带回西国,置在博物馆世界英雄遗像之旁,却将他们尸骸掩了。不提。
且说曾群誊早来到美军请兵援助,说了好些感激他不和各国分中国土地,及首先承认兴华府独立等语,且云:“如今满人旦夕且歼,这中国又是中国人民的了。那满洲所许之约,一概作废。贵国索杖大义,不独自爱自由,且欲保他人之自由,前此为放黑奴之事,不惮兴师动众,真是五洲钦仰,万世流芳。如今何惜一臂之助,俾敝国全种不至沦亡,不胜幸甚。”那美国兵官道:“贵国民人虽有智谋,失之太缓,如今土地已入诸强之手,敝国实不能为力。且敞国安能为贵国与他国开衅隙呢?”群誉无奈,请其向各国缓颊,求其勿攻革命之军,待除去满人,再作商量。美官笑道:“贵国先付托满人主政,满人应许各国割地,就是代表全国人的意见,无可再翻。若是早就布告各国自立政府,不认满洲的政府,即是各国昧着公理,敝国却可仗义执言。如今各国并不犯着公法,叫敝国如伺仗义呢?实告你,欧洲各国约着,如今不灭着你们黄种人,不肯罢手呢。”
只见曾子兴将身一跃,将头望地上一撞,登时头脑破裂,昏厥在地。美官等急来施救,忽听曾群誉言道:“我有一言,望足下转达我学生张万年,我无憾矣。”众问何言,曾子兴道:“为告张君,一息未死,独立之谋,仍勿忘却。我一时愤激着,将身自戕,不能再去力图独立,真是罪上加罪了。”少顷气绝。美官见其临死时口内尚喃喃呼道:“我们的爱国,我等同胞,我如今不能爱你了。”不觉十分钦敬。便命人将他厚殓了,又录好了遗言,并这灵柩送交张万年去。
且说张万年、屠靖仇、应不降、李必胜四人,仍复收合余民,暗结队伍,以待举事。那抚台死了,其营下残兵悉带枪械降了。张万年等诸人大喜,只静听唐人辉等布告全国独立檄文,即便发作。不意来了曾群誉的灵柩,问知致死缘由,大家痛哭了一会。又接了遗言,益发伤感。于是遣回了美兵,彼此又来相议。却有人来报说,唐人辉等歼灭满人,却被俄人攻死了,不剩一人。张万年等此时真是肠如铰剪,肝似刀摧,彼此抱着大哭道:“我国休矣。这一举又不成功,益发毫无生处了。”屠靖仇道:“如今苏州尚有满洲驻防,我愿提一支兵,前往屠尽,以绝根株,免其复合佯人害我汉种。你们这里须是速速举事,与洋兵奋死决斗,以争自由,不可迟缓。若待洋人遍设警察,尽据要害,图之难矣。”众人皆以为然。于是屠靖仇提兵前往苏州。不数日回来说,已将在苏的满人,尽数围着用火烧尽了。
此时李必胜、应不降、张万年已与洋兵开战几仗,互有胜负。是日李必胜想出妙计,暗向张万年等三人说了,三人大喜。便命将士吩咐如此如此,各将士领命而去。次夜四更,只听得砰然一声,震动山谷。那洋兵一营,已陷入土坑之中。众人方甚欢喜,忽有人报说,陷的一营,乃是洋人新招的华人,前晚来居此营,其大兵已移在我兵营后六十里之地了。张万年不禁叹息。应不降道:“此等人甘心降外,虽死亦何足惜,如今也算我们去了洋兵的爪牙了。”
正说着,忽然报说无数洋兵已自四面杀来了。说时,那洋兵己狠命轰击的到了。张万年等率兵士奋勇死战,大呼还我自由,还我国土。那洋兵被杀的,亦不计其数。彼此混战一场,各各收兵,当晚张万年又商议道:“如今不如假作难民,却去应募为兵,便去于中取事。”众人然之。于是营中只用应不降守住,张、屠、李三人已报降去了。果然洋人募为新军。三人到了夜静,却去将那火药屯积之处,下了火种,却自逃回营来。走不一里,忽听似一声旱雷霹雳,已是洋兵火药着了。弹炮遇火,纷飞射人,死者无数。
三人暗暗心喜,急回营时,只见营盘已被别队洋兵占了,大吃一惊。方退时,已有洋兵揪住三人,往见兵官。只见应不降正在洋兵官案前,极口争执,抵死不屈。须臾,三人也已悉至,彼此又相哭了。那洋官又问三人到底服否?三人同声应道:“别多说,你们不还我们的土地,不还我们的自由来。速把我们杀了。我门今日宁愿为着爱国家而死,为着图独立而死,岂有乞降求活之理。”此时洋官欲将三人杀了,又恐博了天下耻笑,以为忍杀志士;要待放了,又恐生祸,只得极力安慰。只见那应不阵对着洋官愈辩愈激,不觉气愤填胸,大叫一声,忽然目裂发指,身躯挺立,已是气闷绝了。洋官方惊讶间,忽见众人拥了一个绝色美人进来,真是令人一见魂销。正是:
方怜烈士身殉国,偏值佳人喜阅兵。
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第八回 乱党投诚功成有日 大兵压境战胜无形
  却说洋兵官见应不降气死,正在惊讶,却见一个美人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