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计氏无可如何,就到庵中当了佛婆,供些衣食。那莲根这姑子面貌虽在中等,而搔头顾影,生性轻狂,是静香托子许多人招致的。那静香俗家离日衣庵六七十里,年纪虽老,因中年在家中乱伦,被族中赶出。近处无人理他,只得出家。后来逃到此处,平生善于迎合,就做了白衣庵的住持。庵中每年出息,大约一百余千,倒也可以敷衍了。那静香在两年前,有一老和尚与他相识,被莲根捉住了。师父只得求他缄口,你有什么?
  但只要秘密,我也不来管你。莲根就罢了。于是就同了一个姓夏的施主往来,虽不能夜夜于飞,而一月必来数次。师父诈痴诈瞎,不来管他。佛婆因在他们下,反自回避。故莲根以为独得之秘,因瞒得甚严,故施主都不知道。莲因看那莲根,就知道未必安分,但那里知道师徒这等情节呢?当日进了庵,吃了晚饭人也都散了,师父师兄收拾香烛指挥揩桌扫地,又要记账,忙得了不得。莲因初进来,也无从下手,反到房中去睡了。次早静香一早就出门,到各处香客那里去谢步,莲根也到近处施主家走走。到上灯时候,师徒方次第回来。莲因接见了,谈了一回日间的事务,一同吃了晚饭。静香对莲因道:“你新来不知办事,先去睡罢,明儿再说。”莲因只得回房,师徒又去写经疏去了。莲因回到房中,徐计氏的事也方才完结,就进房来拿了一壶茶,看见莲因睡在床上擦泪,便道:“小师太,勿要伤感,我来同你讲讲,同是一处家乡人,有热茶在此,喝口罢。”
  莲因便立了起来道:“多谢你,教我不要伤感。那里能够呢?”
  一语未终,只见一个人进来。未知何人,下章再说。
  第十七回
  荡春心淫尼污三宝施妙计智女保千金
  莲因正同徐计氏谈论,忽然一个人笑嬉嬉的进来,说道:“师妹什么伤感?告诉我。”二人倒吓一跳。一看原来是莲根。
  佛婆道:“大师太什么蝎蝎螫螫的进来,走步的声音,我们也没听得。你师妹在这里哭呢!”莲根道:“阿呀,妹妹不要如此,你有什么委曲,告诉我。这个地方虽然清静,你住熟了就惯的。
  我起初来,也是这样昏昏闷闷,幸亏带来的莲性,陪陪热闹。
  如今好了,有饭吃他娘,有事做他娘,有经念他娘。虽然说出家人要依规矩,不过在施主门前装出这道学来,背了他那里守得尽这许多?师父是极好说话的,不过闲了把这经忏须要学学。”莲因笑道:“师姊请坐,承蒙宽慰,足感知心。小妹到此,本非寻乐而来,不过回想遭逢,至于此极,不得不令人悲痛。”
  莲根笑道:“这也难怪,师妹住着一两个月就服了,你的被褥床帐都妥当了么?”莲因道:“多谢姐姐费心,一切妥当了。”
  莲因道:“不过后来衣服等事情,须自己浆洗。”又指着佛婆道:“他总靠不住,前回我不得闲,把换下来的衫裤命他去洗,岂知一件白短衫,反被他洗得黑了许多。非但这样,连裤上的秽血痕都在上头,给师父看见了,说我不尊重。我算已经洗好的衣服,必然干净了,粗心就穿,岂知弄出笑话儿来。”说得莲因、佛婆都笑了。佛婆笑道:“大师太这嘴,还是这么利害。
  我总说不过你,总是你的理长。”莲根笑道:“不这么说,师妹那里肯笑?说得他笑了,我就欢喜。他闷出病来,也是我们的干系呢。”又向莲因道:“妹妹你闷的时候,到我房里来谈谈。
  朔望两期,这里有香客来烧香的,你就去应酬应酬,也可以解解闷儿。”莲因道:“师姊须教给我,我方才知道。”莲根道:“你看了几回就知道的。”又道:“方才师父说妹妹的书法极好,现有几卷经要相烦抄出来,明日就要送来,得闲就写罢。”莲因道:“日长无事,尽好代抄,抄了一通,比读的还好。”莲根道:“这么着,我就去取去。”说着转身去了,一回笑嬉嬉的走过来,拿着二三寸厚的经籍,说道:“妹妹你看这是最要紧的经仟,就是打坐忝禅的法儿通在上面了。你仔细去看罢,那就是我初来时节抄的呢。这个字真是画蚓涂鸦,不要笑话。”莲因翻开一看,字的恶劣,固不必言,而错写连篇,令人绝倒,又不能说不好的,只得赞了几声,说道:“将来照这上头写么?”
  莲根笑道:“我的字目上头本来是不讲究的,恐怕还有差误。
  妹妹见得到的地方,须改改,我是断不见怪的。”莲因道:“如此明日起就抄写便了。”莲根道:“这纸须要上等的,在师父那里。现今东脚门已闭上了,明儿送来。”莲因道,“我明日自己到师父那里去龋”莲根道:“也好,时候不早了,你安处罢,我也要去睡了,明早师父还要出门呢。我恐也要去。”说着就去了。莲因送了出来,闭上房门,只见佛婆笑道:“这个人,真是西山活宝。二师太你看他这等粗浮,毫无姑子的样儿。”
  莲因鼻子里哼了一哼,微微的一笑道:“他是半路出家,还是从小出家的?”佛婆道:“闻说是半路出家的。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,其实品行也不过平常。别人做姑子是师父管束,他是管师父的。”莲因道:“怎么反了呢!”佛婆道:“这个缘故,不好说的。”莲因道:“你既说了,为何又要藏藏露露?我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