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相见恨晚。看碧霄起居阔绰,应对从容,阅历既多渐成习惯。有时碧霄出去,畹香就替他应酬应酬。有一等客人见新来的姑娘大雅端凝,风流旖旎,书画吟咏又佳,以为天津双璧。
  就轰传出来,皆欲一亲芳泽,或求书画,或请题诗。一时冯家车马往来,更比前时繁盛数倍。畹香恐屏先祖,不肯自露姓名,就改姓名为苏韵兰。看官记好,嗣后皆称韵兰了。韵兰初起头到一概应酬,后来人数太多,日不暇给,且人多类杂,嗜好不同,往往干求过分。小姐就选择起来,又嫌地方太少,就与碧霄相商。打通了东隔壁院落三间,厢房两个。仍在冯家出入,碧霄性喜出游,或一月,或数日,出门后是韵兰应酬。那些小人惮碧霄之势,亦不敢与韵兰为难,不过腹议而已。不上一年,所得缠头无算,韵兰孝服在身,缟素应客,二十岁上,认得一个告归武员叫莫须有,最喜下棋,遂成莫逆。二十一岁除了孝服,也有了千金,就欲把父母合葬。是年冬,托人在苏州买了一亩山地,岂知方向不空,须乙未冬方可合葬,又寄了一百两银子与王奶奶,后来秋鹤托冶秋重到扬州,知早已前往京师,不知住处,也就罢了。韵兰认得姓莫的武官,是极肯挥霍的,欲娶作小星,韵兰托辞推却,谓须缓三年。那武员在上海买得现成花园一所,名叫绮香园。修理完工,武员就到韵兰处辞别,要到申江,说道:“前订之言,不可失约,我为卿特在上海购得一园以当金屋,卿三年后归我,即住此园。”韵兰因其真心,倒也感激得很。
  时甲午孟春中浣也。莫须有去后,碧霄意欲回南,与兰韵商量说道:“妹今年二十岁了,青楼中游戏六年情味不过如此。
  今欲到上海去顽顽,遇有熟客,往来往来,该处为万国总会,就便探听冶秋,也容易相找,这房屋姊姊一人住了罢,或将东院退还了亦可。”韵兰含泪道:“妹妹南去,我少同心。倘有机缘,亦当来申一游。此去务须保重,行矣勉之。”碧霄泣道:“我们须时常寄信。”韵兰道:“这个自然,无劳多嘱,并为愚姊探韩郎现在何处,就寄一个信来。”碧霄答应了,就定于二月十三第一次轮船动身。两人谈了一夕,到动身这日,挥泪相送,不觉哭了。从此碧霄到上海,韵兰独住天津,照常见客,车马盈门。岂知事有凑巧,半年后,适值海疆不靖,姓莫的武员又起用起来,须二十日内就道,时甲午秋九月也。武员得信后,殊觉为难,又不好将这园再卖,又不好交他人。因思三年后此园必归韵兰,我何不就叫他来住在园中,暂时看管?就是他要见客,我也知道他脾气,不过几个怜香惜玉的读书人。俗客是大家不洽的,他若来了上海,亦有好客。三年后,我再将人园一齐收回,有何不可呢?主意已定,就长篇累牍的写了一封信与他,约法三章,叫他搬来。大约说此园是借给你的,你不过替我管管。三年之后,再行给你。园中一花一木,你须自己布置,所有帘幕桌椅书画供玩床榻,须你来了点交,园中佣工司夜看守人等工食,我另有闲款存在庄上。每月取利一百二十元,即将利折交呈,按期取来发给。惟各物均不许磕损折丧,如以为可,即于十月初二以前来。韵兰也本欲回南,得此机会,须住三年再交,亦何不愿。不过三年后如何,且到时再作计较,但将父母葬后,拼得一死便了。那贾姓是个下流东西,不必恋他。如此一想,主意便定,遂先寄信碧霄,一面即收拾行装,客人一概不见,有极知己者,方告诉他这个缘故。行李收拾了五日,方有端倪。粗笨的贱价售人,部署妥帖,于九月廿七动身,三十日到沪,莫须有大喜。不见了半年有余,如获至宝。
  温存了一夜,十月初一就将各物点交。佣人也来见了,凡十六人。上了花名册,利折也交付清楚,叫龙吉到钱铺对过。道印的契张也交给韵兰,诸事皆妥。到了初六,电报来催,莫须有就匆匆动身。韵兰进了园,碧霄就带着谢湘君来贺,帮他部署了四五日。定了值地、值花、差遣、看守、打扫一切章程,惟伺候的人太少,又添了几个体面丫头。一个是碧霄荐的,就是叫佩镶,一个叫齐月,一个叫玉润,两个是自己带来的,一个叫珠圆,一个就是伴馨。男帮佣龙吉之外,又添了两个厨房打杂、两个女媪钱妈、杨妈。其工资就在一百二十元中节省出来,原交园丁十六名,又停去了四个车夫,并兼抬轿。办了马车一乘,东洋车两乘。又在各处补种了几许花草,添些房子,设了一个乩坛。总共忙了一月有余,方得妥帖。韵兰心中窃喜。
  又命人到扬州土地祠运柩同厝一处,又谢了王奶奶五十元。日后渐有人知道天津的名校书到申,就有人到园相访。韵兰知道上海人杂,选择更苛,身价之高,不易亲近。然究竟地大物博,往访相见者仍不乏人。韵兰分别接见,自是芳誉益隆,所得缠头,更不可以数计。来访者或先题一诗,好者出见,再与殷勤。
  不能者先赠助装银若干,亦可出见交接,惟亲热不亲热由芳心自定,于是风月中人多百议论。好者半,不好者亦半。韵兰以无心置之,此是后话。
  看官记好,此书有大起落数段,第一章到第四章,总起落也。第四章到第十一章,兰生一段,大起落也。第十二章到这第十四章,畹香一段,大起落也。此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