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撤了姑娘先回,待和尚留着去。”只见了惟进来请安。雪贞笑道:“如何?和尚来留你了。”了惟笑道:“太太姑娘这么起早。”顾夫人、雪贞、侍红等皆吃吃暗笑。此时了惟指挥香伙,送进早点。众人用毕,伴馨笑道:“幸亏天晴了,若此时尚不停,真个不能走子。”顾夫人立起,命打轿动身。
  了惟也不便强留。遂各坐轿起身,共到船中。并不绕道苏堤,却一径出行春桥。韵兰欲在三潭印月一游,乃命舟子绕向北边。
  即在船中午膳既到,却于石桂三外有埂堤,名放生池。上构一亭,有御书匾额,韵兰等登岸,略游一遍觉澄心濯魄,眼界一空。韵兰欲就近至海印庵一访莲因旧锡,遂下船渡至清波门,命舟子问路领往曲折至庵。见三进五间园位于茂林深树中,入内有老尼应门迎入。见礼之后,谈起之时,方知老尼澄修。莲因、萱宜去后,至澄修已换三人。已不悉莲因祥细,随喜至佛殿后座,旁边有破席蒲团,一见澄修道:“这是莲师太焚修,时常坐的,去后颇见灵。大凡有疾病的诚心在蒲团坐了一回,便可霍然。但心有不诚或平日别有大过,往往因此速死。故贫尼不敢教他人坐了。”韵兰、雪贞闻之,不禁失笑。因道:“莲师太近在上海绮香园,已是仙人了。我们本是姊妹,这个蒲团你也无用,我们给你香金,你把这个给我带回去罢,”澄修大喜道:“本来我要他无用,奶奶们带去到极好。但是莲师太已是仙人,怎么还在世上呢?”顾夫人道:“我们不哄你的,你将来到他们园里头,便知道了。”此刻斜阳西下,舟人几次相催。韵兰因助香金二十两,命将破蒲团携下舟中。匆匆与澄修相别。此刻庄家别墅,已是灯火齐明,因到路近只数十步,不必坐轿。但见众人因预备开丧忙碌不堪。外客堂宾客饮酒,尚未散席,仲蔚正忙,只伯琴前来接见笑道:“你们也算好了,和尚倒不留你们。”时顾夫人尚在后面指挥,片刻亦到,三人一同入内。众妈丫头均出恭迎。共到内室歇息片时,外边账房客人皆散去了,仲蔚方入内询问游踪,伯琴亦来讲说。因韵兰等用晚饮,二人方出去了。伯琴亦即回去。次日请知宾酒,黾士也来了。黾士之夫人,至二十八日方与韵兰见面,自然投契。
  这日为领帖之期,亲戚交游,往来络绎,一切礼节等也不细表。
  惟送灵至墓,韵兰、雪贞却跟至葬处,痛哭一常预领人制了花园,挂墓前石柱之上,此是西洋风俗,表过不题。到了二十九日众家人收拾残场,又忙了一日。韵兰意欲作西湖后游,与雪贞计议,雪贞道:“春光明媚,行乐及时。我三嫂子家务尚多,不必邀他同去。不如邀洪嫂子去罢。”韵兰道:“你去游。。”雪贞道:“今日且不用说,明日再谈。”原来洪黾士的续娶夫人孙氏,人虽美貌却有内才,最喜吟咏。此次见了韵兰,知为不栉进士,颇思结交。因会面之初,不便和盘托出。到了三十日,雪贞与他说了,便应承并邀顾夫人同往。于是顾夫人不能再推却,也只得允了。遂定初三日续游。雇定大船一只,重游苏堤。
  到了初三日,即在别墅前登舟径去,不用陪行。龙吉因为仲蔚所留未去,韵兰遂一径至苏堤。但觉春意澄空,水天一色,舟过望山桥,南高墓挺峙可接。此时三月天气,柳条曳绿,桃李多春,游船络绎不绝,雪贞心志舒畅。与孙夫人商议联句,顾夫人于此事并不精明。因道:“你们都是雅人,我算了罢。”孙夫人道:“我也一知半解,况有苏姑娘大匠在前,也只好算了。”
  雪贞道:“我有一个打算,请三嫂子替我们写着,我们只顾做诗。”韵兰笑道:“雪姑娘还是这么高兴。”雪贞也不理,抱琴丫头同爱珠安排文房四宝。一面命船上开席,随意饮酒。韵兰等竟不能多饮,略吃两杯便催饭吃了。收拾撤席,漱洗已毕,孙夫人商议题目,顾夫人道:“我虽不能吟诗,却能命题。今日也不用另求别个题目,只照现在的光景做做就是了。”韵兰道:“也好,就此景罢。”雪贞因请顾夫人将题目写了,系上巳日西湖即景联句九个字,又道:“七言还是五言?”孙夫人道:“我却有五言起句,便五言罢。”顾夫人道:“好,你且说来。”
  孙夫人道:“冉冉流光速,莺花又晚春。”顾夫人道:“也好,我来写。”便照他写着两句云:冉冉光阴速,西冷又晚春。
  韵兰道:“十一真韵,倒也宽敞。”因吟道:莺花三月暮。
  雪贞便接口道:
  风景六桥新,(木翟)放清波路。
  韵兰道:
  杯流上巳辰,夭桃千树秀。
  孙夫人道:
  官柳一堤匀。
  雪贞道:“好,官柳一堤压倒韵丫头了。”孙夫人道:“未必。”又吟道:天地襟怀旷。
  雪贞道:
  闺蟾意气真,胜游寻旧迹。
  韵兰笑道:“我有一句,却对得过你。”便吟道:残局寄愁身,孙夫人道:“姑娘为何作这等瑟句?”韵兰方才觉悟,知道琢句虽好,未免不堪。便道:“言为心声,不能自己,回来罚我。”便道:“我还有出句,念给列位听。”因又吟道:聚散随缘影。
  雪贞道:
  穷通付劫尘,诗肠流浩荡。
  韵兰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