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下不可不下的,这回只得同他打劫了。”秀兰冷笑道:“看棋多说,便是下品。”
  珊宝笑道:“我是热心人呢!”莲因果把两方劫活了,一面局终,秀兰仍旧赢了五个子。湘君笑道:“幸亏这个一劫,否则莲姐要大输呢!”秀兰笑道:“都是小人多口。”一语未了,只见一个人进来笑道:“你们倒是群仙聚会呢。”未知进来的何人,我在下回写出。
  第三十九回
  新德轩深谈霏玉屑延秋榭众美赏荷花
  原来进来的是韵兰,众人连忙让坐,丫头送上西瓜来,韵兰道:“我刚才吃了荷兰水,你有冰梅汤请我喝一口罢。”这时候舜华已经进来,便去倒了一杯冰梅汤来,韵兰立起来笑道:“叫小丫头倒罢了,姊姊要自己动手。”舜华笑道:“姑娘请坐,这么客气!”众人看韵兰穿着鹅黄冰纹雾?e贡纱衫,淡青小团鹤直提明纱裤,都是元纱镶滚边,裤管上一排八个翠玉八仙。
  头上簪着几剪白兰花,月满云舒,不施脂粉。秀兰笑道:“这么日长,现在又不见客,你在家里守着,作么生?”韵兰道:“我睡了一会儿,替秋鹤拟了一段花神祠碑记,心里烦得很,吃了些西瓜,去望望柔丫头。又在凌丫头那里坐了一回,看他演一出盗甲,这个身段真是灵捷呢!”莲因道:“阿吓,这样热天,演这个,真叫人掯死呢。”韵兰道:“他说今儿有堂戏,要点这出,所以学习学习。柔仙也要去呢!”珊宝道:“你看柔仙怎么?”韵兰道:“这几天生意还好,老货安静些。我恐怕诗社这日,又有什么事,不得来,所以去约他。他说叫我同老货说一声儿,这日必定要来的。”湘君道:“我到那里去近,明儿我同你去说罢。”珊宝道:“柔丫头面色还好么?”韵兰道:“我们常见的,看不出,据秋鹤说瘦些。”又笑道:“你们没看见莲民同他捏个像,也同凌霄捏了一个。阿呀,可惜小些,真是像呢,只少了一口气。”湘君笑道:“我们将来都要请他捏一个,要一样大的。”秀兰道:“只可惜他又不要钱的,我们到那里去,总要危坐半日,像什么,若请他到我们各人屋里来,他恐未必肯。”韵兰笑道:“柔丫头说的只要有个小照给他,他就可以照着捏了。”珊宝道:“是泥的还是粉的?”韵兰道:“说是惠山泥的,不过开脸的粉,用外国的白硫养三最好。”莲因道:“要这个泥,还不难,叫秋鹤写信去寄去,不知这个粉有找处么?”
  韵兰道:“这是所用有限的,柔丫头说,‘莲民尽有在那里。”’湘君道:“如此说来,都妥了,韵丫头今晚就去请秋鹤写信。”
  说着小丫头送上绿豆汤来,大家用了一回,方各散了。
  十八日,天气愈热。赤日行天,冶秋廿二动身,妻妾又将远别,不免会少离多。秋鹤力劝冶秋,倘有机会,早早抽身,不可再混。冶秋道:“你幸得住在园中,我与你又是一人之交,去后总烦照应。”秋鹤道:“这个何消说得?可惜老弟世兄早天,你也该想想嗣续!”又笑道:“这几天,两位嫂嫂那里下了种么?”冶秋笑道:“那里知道呢?子息也是注定的!”秋鹤道:“我有一句话,久要问你,你家眷搬到上海,究是何意?”冶秋道:“家母向怜舍妹常住申江,又爱惜孙儿,要聚在一处,所以搬来的。”秋鹤道:“现在房租虽然不要,然客居究属非宜,令郎现在又殇,鄙意不如仍旧迁回,那边有田有屋,嫂嫂又有碧霄良伴,家中颇不寂寞。你须禀商老伯母,还是搬回去。老伯母若舍不得令妹,尽可两边往来。”冶秋道:“我本也是这么想,你既说了,我主意定了,今晚就同家母山荆小妾商议去,但现在天热,俟秋凉了迁回。若大家允了,将来就烦老哥同伯琴、黾士两舍亲陪送回去。”秋鹤点头称是。
  次日,伯琴、秋鹤一班同他送行,又说起搬回一节,冶秋说:“昨已禀过家慈,与内人小妾商量过,说许过了秋里迁回。
  不过小妾常要在绮香园往来住住,不能拘他,我也允许了。”
  仲蔚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当日席散。冶秋回家,母子谈了半夜的家务,也要冶秋军务稍松,便抽身回家,不要去了。冶秋也请母亲保养,母子天性,大家哭了。马利根过来谈了一回用气球的话,去后,冶秋方回素秋房里,共枕谈心。绸缪备至,也哭了一回。夜间有了心事,大家睡不稳,那黠鼠只管啧喷喷的叫个不已,赶了又到。天明稍凉,方各懵腾入梦。醒来,冶秋连忙起身,岂知昨夜销魂,素秋插的一枝白玉簪坠在枕边压断了,素秋心中异常忌讳,冶秋向来不信的,视若无事。这晚又与碧霄相会,碧霄是个巾帼英雄,倒也不甚悲切,但劝他:“诸事留心,我与你相交已五六年,虽犯情缘,终须解脱。我的功行,恐怕你也未深知。”冶秋道;“我前日看你遁形的法,真是红线隐娘一流了。你说不许告诉别人,我所以金人缄口,我的意思,要同你一起去。无奈军中不容女人,不知紧急之时,你能来助我一臂否?”碧霄道:“大局兴亡,终有定数,你到至急时,我自有道理,你放心罢。”冶秋大喜,于是香怜玉爱,款洽同心,腾枕上之痴子,溅帐中之娇雨。犀心透骨,三生杜牧之魂。
  鸡舌含春,一觉游仙之梦。风流无价,乐可知矣。
  次日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