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然将来被人参奏起来,连你保举的座主也吃不了。”芝仙笑道:“你们不要争,你们诗社,必当要阅卷的考官,现今我来派两个主考评阅你们的诗。就派秋鹤为正考官,莲民为副考官。但是考官不好再做枪手了,我只得毛遂自荐,马姑娘的诗我来做,凌霄的诗我保举兰生做。冶秋派他做磨勘官,若是园外的知三、仲蔚等要来,我也有差使派他,命他做誊录官,把你们的诗誊了,给秋鹤、莲民看,以杜徇私用情弊端。开社只一日,我们男客另聚一处,你们考生不拘拣定何处,须与考官磨勘誊录声息隔绝,消息不通。否则恐有传递等事,就是替做诗的,也只好在男席中。当时不做诗,等你们的通誊好了,方许做呢。这个议论,你们以为妥当不妥当?”莲因道:“再妥当也没得了。”佩镶道:“代做诗的混在考官那里,总不好,我想不用你们男人代做,素雯姑娘的请我们的姑娘做,马姑娘的我来做,凌姑娘请柔姑娘做。你们几个枪手通给我到各位奶奶姑娘门前去磕头。”韵兰不等说完,便道:“这个议论更妥,但是两位太太要请不要请呢?”珩坚笑道:“请来了,我们就拘了。”素秋道;“不如送了一席去,倘没人陪,就请他们三位不做诗的姑娘去。”芝仙、莲民齐说更妥当了。秋鹤道:“几时开社呢?”兰生道:“这回是双琼妹妹当社,他说要过了端阳呢!”莲因笑道:“我那里等得及,我只好逃考了。”双琼道:“姊姊就要走么?”
  秋鹤道:“他说庵中诸事未了,他要想到这园来住长,须把庵里的事交代庵主,另觅一人替办,还要把秀芬带来呢。”兰生道:“多一个考生那更妙了!莲姑娘就早早回去,妥当了便来。
  我们这个社并非同乡会试有定期的,就多等你几天也不妨,不过你要赶紧来才是。”莲因笑道:“我这一回去,最少二十天呢!”
  双琼算了一算日期,笑说道:“不妨,姊姊赶紧回去,我们这里同你收拾住的地方,横坚把乩坛改花神庙是容易的,倘你到五月底来,我们索性在延秋榭赏荷花罢,恐怕荷花也好开了。”
  秋鹤道;“荷花总要六月里才开,恐怕等不及。”佩镶笑道:“延秋榭做诗更好,我们索性到六月里开社,横竖花神庙要重新造,一时赶不及呢!”兰生道:“当初你们说把乩坛房子改花神庙,今日何以重造呢?”韵兰道:“莲姊姊说,乩坛屋不吉,他要造在弹指山麓,就在彩虹楼的下面。”双琼道:“这是六月里断断来不及的。”湘君道:“我同他说过了,他同白姑娘到了这里,权且住在我的地方,等造好了,再搬去。”兰生道:“这么着,还好,但是就要开工方好。”韵兰笑道:“已请令姊明儿就去画图样了,莲姊姊自己定的日期五月初三开工,明日就叫秋鹤去办料呢?兰生甚喜,双琼更喜欢得了不得,说:“今日人数还齐,我们来拍一张总照罢!”珩坚笑道:“莫忙,到开社这日,人数还要齐呢!连喜丫头、雪丫头都要来的,这个时候拍照,不更好么!”双琼点头称是,大家直谈了半日方散。秋鹤仍住采莲船,莲因住湘君处。芝仙再三的邀仲莲民住公馆里去,莲民不肯,反与秋鹤同住在采莲船。秋鹤逼着他去拜会了子虚,莲民还肯听着,去了一回。黾士等各亲戚也都来见过了。自此秋鹤与美人名士,诗酒流连。并莲民也和顺了许多,不似从前的倔傲。
  如今且补述秋鹤病愈的缘故。他起初得病,因听得莲因遇人不淑,出家割发,遂一时悔恨攻心,逼出这个病来。其实并非重病,到了家中,父母妻子赶紧替他求医,总也不好。谭夫人知道城里有个姓俞号醒禅的,请乩颇灵,他也是同秋鹤好友,便去邀了来,请他召仙。那俞醒禅召仙的法儿,与众不同的。
  当时来了,也不能便召,就住在秋鹤家里,斋戒三天,方同他请仙。命秋鹤家中的人也斋戒了,到时焚了香,点子烛,叩了头,醒禅方念请仙邀仙咒,焚了几道符,忽见乩盘飞动,写十六字令小词一解,众人看去:铖刺凤描,鸾用意深。红绒线唾,向碧墙阴。
  写完了,乩盘还动,醒禅只管写,就命秋鹤的兄弟在旁照录。恰是一个小跋,其句云:花事兰珊,落红满径。幽窗人倦,到此春游。值伴侣之相催,索枯肠之句子。用录旧作,以示同人。秀芬女史志。
  众人看了,说道:“这是女仙呢!但秀芬不知是什么仙人?
  名字倒很生。”醒禅道:“我这个请乩的法,就是生人的魂也请得到,但不过这个人前世总要有些来历,若是畜类投生,就不能请了。”秋鹤的父亲想了一会道:“这么说,这个秀芬女史是生魂,姓白。”醒禅道:“老伯何以知之呢?”秋鹤的父亲道:“我昨日看小儿的日记中,记白子文是钱塘县知县,死后把这位小姐托孤于秋鹤,现住西湖海印庵,与尼姑莲因同居。小儿这病,就是为莲因起的,为什么这回请了秀芬来?”醒禅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,凭值日仙曹去请那人便是那人,请不到便去抓他来,最好是请有名儿神仙。既这么着,我且把秀芬女史送去了再请。”于是书了送仙符,念了送仙咒,重新焚香磕头,换了一宫去请。停了良久,乩盘不动,醒禅道:“过往的神仙,是必有的,恐怕值日神请不动,我再换一宫。”岂知迭换了两宫,乩盘寂寂,醒禅道